桥然点头道:“不知,不过,吴郡谱谍司司长乃是顾君孝兼任。月前,我曾拜访顾氏,但,但……”言至此处,惭愧无颜,月前他餐风饮露,站了半日,却未进顾氏之门。
刘浓冷声道:“如何警劝?如何彰罚?”
江东得以安存,王敦之功也,江东苟延残喘,王敦之患也。
朱焘点头道:“方才言过,不再喝酒。”
但是,此举置王敦于何地?王敦之心,路人皆知,其陈军于岸,主掌权益、遥镇建康,恰是势大滔天之时,岂会让北地权势参与南局?祖逖浴血厮杀于豫州,聚英豪而逐北胡,将豫州之地尽数揽复,可却一向苦于没有退路、补给,将兵越战越精,但却也愈战愈少。
俩人都未言语,却心照似镜明。
朱焘歪着身子,醉眼乜斜的看着美郎君,问道:“瞻箦,汝观吾醉乎?”
刘浓执起酒壶,斟了两盏,奉给朱焘一盏。
刘浓问道:“玉鞠勿急,可知谱谍司来者何人?”
刘浓将杯中酒饮尽,缓缓走到窗前,入眼一片白茫,雪又开端下了,纷繁扬扬,朱焘度步过来,并肩于窗,同望雪空。
朱焘卸了甲,着宽袍缓裘斜卧于莺雪之怀。
来人神采大喜,翻身下牛,疾步奔至近前,见刘浓气度不凡,又着郎君打扮,心中稀有,半跪于地,大声道:“见过刘郎君,小人来自吴县,敢问我家桥郎君与小娘子可在?”
“百死而不旋踵!妙哉!”朱焘矗立于窗,击棱大赞,随后转过身来,对探首探脑的莺雪笑道:“清算清算,起行回乌伤。”
见得此景,桥然忧急的面色略缓,非论桥氏将来何如,如果小妹能有瞻箦这般的夫君做归宿,亦是大喜之事。刘浓沉默望着吴县的方向,心神安好而致远,仿似瞥见阿谁淡金色的倩影正凝目傲视,美郎君嘴角悄悄一裂,摸了摸鼻子……(未完待续。)
朱焘将酒盏重重一顿,伸掌沾酒,以掌作刀,在矮案上斜斜一拉,眼吐精光如火灼,不复方才之醉惺,沉声道:“进宜都,控房陵,绕襄阳,直至新野。届时,朱焘便可与祖豫州会帐于颖川,共战胡狼,倾身复我洛阳!而此,尚不为殊,殊者,乃由南至北自此而通矣!我江东儿郎,凡是有志驱胡者,皆可沿此而伐戈!”
刘浓斜抱着琴,愣了足足半晌,等回过神来时,朱焘早已远去,唯余朗朗长笑回荡于风雪中。美郎君回回身,缓缓迈步,面上笑容朴拙而暖和,朱焘到底还是把他的话听出来了,其言欲擒李娇娃相送,其意当不在国色女郎,而是在氐成。
悲乎,自古英豪多孤单,天涯那边觅知音。
朱焘笑道:“非也,其醉非醉,意犹酣也。”说着,挥去莺雪的手,捉壶灌盏。
刘浓闭着眼睛沉思,桥氏核谱之事他早已晓得,是以他强撑着身材不适,也要在年前将通宜之事定下来,沉默襄助桥氏。现在竟来这般巧,事物变态必为妖,此时三家已是通宜之好,桥氏罹难,怎能袖手旁观,当下便道:“凡是行事关乎士族,便需有律有例,谱谍司此举,令人废解。玉鞠莫急,刘浓这便去奉告娘亲,与汝同往吴县。”说着,站起家来,仓促而行,待至门口又转头,问道:“桥小娘子可醒了?”
桥氏侍从?莫非有甚急事,是以冒雪寻主,刘浓不敢担搁亦不便多问,命来福领着他速入庄中寻桥然。
稍后,桥然来到东楼,说要马上解缆回吴县。
莺雪眨着眼睛道:“郎君,下雪呢。”
多年来,朱焘鏖战氐族李雄、李寿于益州,莫论风云变幻,计谋从未变动,始终便是为打通这条南北斜连之路,避开豫章,不经江夏,绕过襄阳,直指豫州。如此一来,北人可南下,南人可北上,集南北之力,共匡旧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