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此一字，再未几说。
转头看去，戚怀古不知何时来了，正懒洋洋地倚靠在门柱上含笑看着他们，只是那笑容，如何看如何欠揍。
过了好一会儿，燕帝才收了笑声，冷冷地、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说道：“纪卿，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那疯女人如果甘作反贼的话，早就起兵反了，她丧芥蒂狂、费经心机地等了这么多年，想要的不就是让她的儿子堂堂正正登上这皇位吗！？”
燕帝气得面色乌青，眸光冷厉如刀，冷声道：“息怒？朕如何息怒！朕运营了这么久，眼看着胜利在望，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竟然为了一个……”
燕帝拂袖将御案上墨迹未干的画卷及羊毫墨砚十足扫落在地，双目赤红着，明显已是怒极。
听他这么说，燕帝神采稍缓，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道：“幸亏晋国太子春狩后便出发解缆返国，应当还来得及。”
戚怀古见他走近，浅笑着敛袖福身：“殿下。”
纪石崇敛眸不语。
燕帝抬手打断纪石崇的话，持续说道：“这些年来，他的心机你也看得清楚。朕在朝中为白沐挑了最好的人选，却几次都被他从中作梗。若不然，朕又何尝想将她远嫁别国。”
殿中温馨了好久，纪石崇忍不住抬眸看向坐在御案后的燕帝，燕帝状似深思着甚么，神情高深莫测，让人摸不清他此时的设法。
“智囊夜观天象，占卜所言，强攻必败。”
纪石崇垂了眸，古井无波，一字字隧道：“臣明白。”
纪石崇道：“兵部尚书乃是梁氏一党，此次集结的雄师当中也有勇猛候的部下，现在主将不在，如果他们趁着此次反叛的话，郡都城中的兵力恐怕不敷以抵当。”
“是。”高湛抬了抬手，连同全部御书房服侍的宫人都一并退了出去。
纪石崇自知触到了帝王逆鳞，深深垂了眼眸，不敢再多言语。
向来冷酷刚毅的帝王此时眼神中带了几分记念几分可惜，悄悄叹道：“他的性子像极了他的母妃，过分量情。浅显男人多情，尚且可赞，但是身为帝王，情之一字，如同软肋。一旦有了软肋，便到处受掣。朕已策划多年，不能在此时功亏一篑。”
殿内重归寂静，半晌后，燕帝沉声问道：“别人到那里了？”
纪石崇这才缓缓起家，“多谢陛下。”
燕帝留意到他的不对劲，渐渐敛了笑意，对站在一旁的高湛道：“既然是太子殿下亲身说的，那就不必学了，至于那李嬷嬷……”他顿了顿，眸色冷了几分，“那等狗胆包天的主子，就发配到浣衣房吧。”
淡淡的两个字，语气一如既往的凉薄。
“李恽、梁络……”燕帝缓缓念着这两个名字，语气幽凉，眸光暗沉。
高湛垂首恭敬立于一旁，正低声禀告着甚么。
别院大门外，两辆四周丝绸装裹的华贵马车缓缓愣住，半晌后，那扇鎏金的车帘从内里被人翻开，身着一袭黑玄锦袍的男人缓缓走下车来。
纪石崇道：“临时还不清楚，加急军报是今早到的，别人必定早在回京的路上了。从赤焰关到郡都城，少说也得半月，应当还要几日才气到达郡京。”
那军报就落在他的腿边，纪石崇的视野从上面淡淡扫过，温馨地垂了眼眸。
燕帝放动手中的笔，神情规复了昔日冷肃，他抚了抚龙腾暗纹锦袍的衣角，方才抬眸看向纪石崇，沉声道：“出了何事？”
瞥见面前一幕，纪石崇不由得放轻了步子。
纪石崇唇边暴露一丝苦笑，淡淡道：“即便陛下封了动静，他还能这么快收到风声，证明他现在羽翼已丰，这不恰是陛下想要的成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