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方才在那画舫上作画的穆雨,竟是丞相家的令媛蜜斯女扮男装,她用心省去了名字里头的“栀”字,才未教人认出来她的实在身份。
自始至终,两人之间都保持着合适的间隔,站在岸上的云瓷宁听不清楚两人在说甚么,只能瞧见穆雨有些扭捏的身影,那身影顿了顿,便回身跑了。
“好了好了。”穆栀雨不想再纠结了,摆了摆手,感觉肚子有些饿,忙转移了话题,问眉儿可有甚么吃的。
闻声脚步声垂垂消逝,屏风背面的穆栀雨这才出来,将眉儿手中的信收好,迷惑道:“那师爷方才说安排不周,是怎的回事,眉儿你晓得么?”
晏佑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我想和你多学学。”比如“美人赏雪图”那种忽悠人的技术。
落日西下,丹霞似锦,霞光映红了半边天,本来洁白的云如同被人泼上了彤色颜料般衬着,清风吹过,将趴在二楼走廊上眉儿的发丝拂起。正无所事事地盯着街道上行人的她忽地眼眸一亮,回身便提着裙裳下了楼。
“老爷被一伙儿人请走了,说是有公事筹议,眉儿也不好细问,临走时只说他今儿晚些返来。”眉儿方说罢这句话,穆栀雨便差些从床榻上跳起来,“死眉儿,你可害惨我了,怎生不早说!”
本来穆栀雨穿戴身男装返来时已经做好了挨骂的筹办,可在瞧见驿站里头空荡荡的房间时,她肠子都悔青了。
说实话,方才凤瓴问她有没有兴趣去白驹寺时,她内心头天然是情愿得不得了的。管他宣讲的是佛法也好,道法也罢,只要能同他待一会儿,便是鼓吹邪教她都不在乎。
接着,中年人非常有礼地作揖道:“鄙人乃是吴知府的师爷,姓李。本日特地来拜访丞相大人。昨日那事的确是小的安排不周,才教……”话说至一半,里头的穆栀雨忽而出声,“李师爷,家严本日出去办公事,恐无人接待,辛苦师爷多跑一趟。师爷如果有急事,可否留个信,栀雨也好同父亲交代。”
说罢,他将信封交到了眉儿手上,便回身下了楼。
说罢,云瓷宁转头,笑眯眯地望着晏佑。
外头立着的是个穿戴长衫的中年人,国字脸,瞧见是眉儿开门时先开端有些惊奇,顿了顿又有些绝望。不过,看他的模样仿佛对这类碰软钉子的事情司空见惯了,绝望的神采也只在脸上逗留了一瞬。
“奴婢还听闻前段时候琼仙苑关门了呢,道听途说的东西,不敷为信的。指不定是他们为了遁藏清查才用心将琼仙苑传成那般。”
眉儿拧了眉,“就是老爷来永宁的第一晚,那些个官们也不知是怎生想的,竟将老爷的肩舆抬到了琼仙苑里头。当真是要死,那琼仙苑是甚么处所,他们自个儿在背后偷偷摸摸地玩儿便罢了,此次还摆到了台面上。”
瞧着眉儿喋喋不休的模样,穆栀雨抽了抽嘴角,“琼仙苑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吧,那边多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畴昔都是听曲儿谈天的,若当真同那些不堪的倡寮普通无二,那些请父亲去的官员岂不是明摆着在找死?”
因而云瓷宁停了脚步,回身问道:“你一向跟着我干吗?”
千载难逢的机遇啊,多少女子想要同瓴公子见一面,机遇方才就摆在她面前,生生被她自个儿给抛到河里去了。
眉儿握着衣裳的手一抖,颤巍巍地朝后退了两步,“奴……奴婢……也是午后才传闻的嘛。”说着,小丫环非常委曲地抽了抽鼻子。
“姑……”还未喊出口,眉儿便对上穆雨的眼神,赶紧改口:“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