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守具中有战栅,以长木杭于女墙之上,大抵类敌楼,能够聚散,设之瞬息可就,以备匆急城楼摧坏或无楼处受攻,则急张战栅以临之。梁侯景攻台城,为高楼以临城,城上亦为楼以拒之,使懦夫交槊,斗于楼上,亦近此类。预备仇敌,非匆急可致。近岁边臣有议,以谓既有敌楼,则战栅悉可废省,恐讲之未熟也。
太常博士李处厚知庐州慎县,尝有殴人死者,处厚往验伤,以糟胾灰汤之类薄之,都无伤迹。有一老父求见曰:“邑之老书吏也,知验伤不见其迹。此易辨也,以新赤油伞日中覆之,以水沃其尸,其迹必见。”处厚如其言,伤迹宛然。自此江、淮之间官司常常用此法。
皇祐二年,吴中大饥,殍殣枕路。是时范文正领浙西,发粟及募民存饷,为术甚备。吴人喜竞渡,好为佛事。希文乃纵民竞渡,太守日出宴于湖上,自春至夏,住民空巷出游。又召诸梵刹主首,谕之曰:“饥岁工价至贱,能够大兴土木之役。”因而诸寺事情鼎兴。又新敖仓吏舍,日役千夫。监司奏劾杭州不恤荒政,嬉游不节,及公私兴造,伤耗民力。文正乃自条叙以是宴游及兴造,皆欲以发不足之财,以惠贫者。贸易饮食、工技服力之人,仰给于公私者,日无虑数万人。荒政之施,莫此为大。是岁,两浙唯杭州晏然,民不流徙,皆文正之惠也。岁饥,发司农之粟,募民兴利,近岁遂著为令。既已恤饥,因之以成绩民利,此先王之美泽也。
刘晏掌国计,数百里外物价高低,本日知之。人有得晏一事,予在三司时,尝行之于东南。每岁发运司和籴米于郡县,未知价之高低,须先具价申禀,然后视其贵贱,贵则寡取,贱则取盈。尽得郡县之价,方能契数行下,比至则粟价已增,以是常得贵售。晏法例令多粟通途郡县,以数十岁籴价与所籴粟数高低,各为五等,具籍于主者。粟价才定,更不申禀,立即禀收,但第一价则籴第五数,第五价则籴第一数,第二价则籴第四数,第四价则籴第二数,乃即驰递报发运司。如此,粟贱之地,自籴尽极数;其他节级,各得其宜,已无枉售。发运司仍会诸郡所籴之数计之,若过于多,则损贵与远者;尚少,则增贱与近者。自此,粟价何尝失时,各当本处丰俭。本日知价,信皆有术。
五代方镇盘据,多于旧赋以外,重取于民。国初悉皆蠲正,税额必然。其间或有重轻未均处,随事均之。福、歙州税额太重,福州则令以钱二贯五百折纳绢一匹,歙州输官之绢止重数两。太原府输赋全除,乃以跌价籴粜补之。先人常常疑福、歙折绢太贵,太原折米太贱,盖不见当时均赋之意也。
世传算茶有三说法最便。三说者,皆谓见钱为一说,犀牙、香药为一说,茶为一说。深不然也。此乃三分法,其谓缘边入纳粮草,其价折为三分,一分支见钱,一分折犀象杂货,一分折茶尔。后又有并折盐为四分法。变动不一,皆非三说也。予在三司,求得三说旧案。三说者,乃是三事:博籴为一说,便籴为一说,直便为一说。其谓之博籴者,极边粮草,岁入必欲足常额,每岁自三司抛数下库务,先封桩见钱、紧便钱、紧茶钞,然后召人入中。便籴者,次边粮草,贩子先入中粮草,乃诣京师算请慢便钱、慢茶钞及杂货。直便者,贩子取便,于缘边入纳见钱,于京师请领。三说,先博籴,数足,然后听便籴及直便。以此贩子竞趋抢先,赴极边博籴,故边粟常充沛,不为诸郡分裂,粮草之价,不能翔踊,诸路税课,亦皆盈衍,此良法也。予在三司,方欲讲究,会左迁,不果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