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生擦了把眼泪,慎重地向方丈磕了三个头,拿起那封信便要回身拜别。
“女人……您莫忧心了,任凭天大的事,睡一觉都会畴昔的。”丫环夏叶忧心忡忡地劝着自家女人。
少林寺一间禅房内,昏黄的烛影摇摆,映着方丈师父老迈慈爱的脸。
“也许老爷不会指责女人的,毕竟是有能人要掳了女人去,救人的又是少林寺的师父……”夏叶勉强笑道,“就算彻夜未归,女人是跟如生师父在一起,削发人又不是旁的甚么男人……”
想到这个龙眉凤目标少年和尚,杜明心有了一丝扯破的疼痛。
“那,敢问方丈师父,我的命数……在那边?”如生眼中噙着泪,低声问道。少林寺于他,是家,是根,哪怕他出去云游,少林寺也是牵着鹞子的那双手。
为体味开宿世的仇怨和迷惑,五年来杜明心成心交友少林寺的和尚,只盼着能与那位晋王爷了解于微,今后好解了她的性命之忧。
他悄悄地取出那块双鲤玉佩,放在杜明心的枕边。
杜明心痛苦地摇了点头,情深缘浅,徒增烦恼罢了。
长相忆……既然情深如许,为何又将我扔在梵刹?
“恪守本心,随遇而安。”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鼻头红红地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嬷嬷这话说的不错。你们自去安息吧,我没事的。”
杜明心正懵懂不知情由,就在上京路上被身边的丫环秋林一碗汤药送了性命。
她觉得老天给了本身一次机遇,上辈子不明不白被毒死,这辈子总要找出来个说法。岂料宿世好歹还活到十六岁,此生只熬到十三岁便又要去了吗?
方丈摇了点头,微浅笑道:“不,你做得很对。和尚习武,原为护法强身,可若不能锄强扶弱,那也算不得是佛法正道。我少林乃千年禅宗祖庭,不是几个朝廷鹰犬能撼动得了的。”
不过是本身的一点痴念,他此生此身已许了佛祖,本身的性命又不知是谁想要夺走……
她母切出身汉中大族沈家,与父亲杜二老爷豪情不谐。她六岁那年外祖父家被周朝末帝抄家灭族,沈氏也遽然归天。父亲恨屋及乌,便将她扔在了嵩山脚下的庄子上。
杜明心看了看那碗药,眼神就瑟缩了一下,勉强笑道:“崔嬷嬷,我,我没事的……”
崔嬷嬷赶紧笑道:“是老奴犯了忌讳,这就是碗煮得浓浓的红糖水,不信您喝喝看?”
如生敛了气味,站在床边,凝睇着熟睡的杜明心。她的脸如同白瓷普通,上面印着两朵红云。明天被雨淋了,她还在发热吧?那樱红的小嘴因为发热而显得素净欲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慵懒地闭着,却叫如生莫名想起常日里,她活力起来,那瞪得如同小猫一样的双眼。
反正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莫非还怕么?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方丈笑着摇了点头:“你的事我早有安排。你且细想,为何合寺僧众,我只遣了你去嵩阳书院修习诸子文籍?”
当年西北陈元泰起兵造反,颠覆大周朝,建立燕朝。在都城仕进的大伯父写信叫父亲往都城去,谋个一官半职,还特地叮嘱要带上她。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意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如生轻手重脚地回禅房清算了两件换洗的僧袍,拿上积累下来的几个钱。他摸了摸怀中的信还在,手指触碰到那块自小就带在身上的玉佩,耳边响起了杜明心欢畅的声音:“……这个说不定是你爹爹给你娘亲的定情信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