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口怦怦急跳,眼睛一向紧盯着那枚银圆,看看胡同里没有人,就仓猝伸脱手来,拾起了地上的钱,紧紧攥到手内心。
“啧啧啧,瞧瞧、瞧瞧!这小眼神儿,无辜得紧;这身材儿,曼妙得紧。端的是块璞玉!得,就撂在老娘手里,好好砥砺砥砺吧!”
这世道,女人想讨个生存,不轻易。何况,她还带着个孩子,又身无所长,即便沿路行乞,也得饱受白眼。
“爹要找小娘吗?”孩子不懂事,分开家时,模糊约约听到些流言流言,却不大明白“小娘”是谁,爹为甚么丢弃了他和娘,要去找“小娘”?“娘……我们该去找谁……”爹找了小娘,那娘呢?她该去找谁?
抱着双膝,伸直在胡同里,她神采呆呆的,失神的眼睛里,尽是茫然,不晓得本身该去那里,该如何……活下去。
“如何着,乞食讨到老娘这里来了?”老鸨是刀子嘴豆腐心,见这女子模样狼狈,瞧着蛮不幸的,甩甩手中香帕,道:“得了,给她打碗饭,夹个馒头,打发她从速走。”
谁掉了钱?
她去找他,却连个安身的处所都没有,只一间粗陋的窝棚,遮不了风挡不了雨,幸亏兄长奉告了她痴娘婆家的地点,她便连夜来投奔胞妹,安知……
低头,看看伏在她膝盖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孩子,王妩怜顿时感受处境悲惨,强忍着泪水,颤声道:“你爹不要我们娘儿俩了,那边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一纸休书,另娶新人,男人呵,不都是这副烂德行么?
悄悄拭去眼角的泪,她将孩子悄悄地抱起,搂进怀里,慈母般的轻拍他的背,哄着他持续入眠。
孩子的一声声嗟叹,如同蚊子嗡嗡叫,总在耳边缭绕不去,令心烦意乱的她,更加的烦躁,抬手就想抽打孩子几下,让他乖乖的闭上嘴巴,却又俄然停动手来。
眼下的本身,那里还能养得活这个孩子?再这么相互拖累下去,怕是抓不到一线朝气了……
那人横眉瞋目一脸恶相,看她扑跌在地上,他还不肯善罢甘休,又上来踹两脚,冲她吐了口唾沫,这才捡起地上的钱,悻悻地分开。
“你想把自个给卖了?”
战乱饥荒当中,流浪失所的人太多了,偶然候,她连着好几日都讨不到一口饭吃。
世道炎凉,情面纸薄……
酒保打了水来,仓促忙忙送进里屋,站在床前万分焦心肠搓着两手,却也一筹莫展。
丁家酒楼内宅里屋,丁家老母靠坐在儿媳床边,焦心肠呼喊着“痴儿”,声声疾唤,却唤不醒床\上昏睡的痴娘。
“娘……娘……骧儿好饿……”
“饿饿饿!你饿,娘莫非不饿吗?”
“你叫小怜?姓啥?”见她摇点头不说话,老鸨心中几分了然:落进这大染缸来的,哪个内心不藏着事,哪个没点不堪回顾的过往?她既不肯讲,也就算了罢!
她心烦意乱,越想越难过:
莫非是兄长骗了她?痴娘不在那边?
她身边还坐着个小男孩,约莫6、七岁,瞧着却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矮些、瘦些,不,是太瘦了,皮包骨头的,两颊都凸起了,显得那眼睛特别的大,眼里头满含泪水,半趴在娘亲那脏而褴褛的裙布上,已然饿得心头发慌,两眼发花,有气有力地嗟叹道:“娘……骧儿想回家……想爹爹……”
从地上艰巨地爬起,看看本身狼狈的模样,她心口发凉,非常悲怆之时,蓦地又蹿起肝火,如同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她好恨,好恨!却又好悲伤,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