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开门营的八方客，只因庙小金身瘦，容不了如您普通这么多的大佛，这才劳您等上一等！咱掌柜的，又是油灯又是篝火，又是古法的瓜子儿又是焦炸的焦圈儿，恐怕没服侍到位，您在这儿等，掌柜的也急在内心头。”
嫌张三郎插队的也不说话了。
今儿是第一天见客。
入夜时分，东堂子胡同尾巴六盏油灯，两盏高挂门廊，两盏斜倚青墙，还剩两盏被磨好的小木岔上，照亮等候翻台的人磕瓜子儿的门路。
佐料便恰如妇人的衣裳金饰，有的女子貌若天仙，也长于涂脂抹粉，可若穿戴褴褛，便是西施活着也难以凸显其美——这就是作料的魅力。
在桌子中间，拿小银锤把大要的黄泥敲碎成几大块儿，暴露了内里包裹的干荷叶，含钏斯文地拿起银夹将干荷叶剥开。
含钏抿嘴笑起来，帮着斟了茉莉蜜茶。
许是想到是食肆老板娘，便总觉着比那些个或温馨慎重，或娇媚妖娆的美人儿更勾人。
张三郎蹙着眉，很当真地活力，“你若想好好用饭，便再也别说诸如此类的话。”
就晓得张三郎喜好！
张三郎减轻了语气，“美人常有，好大厨却不常有。既带你来用饭，便是用饭的。你会批评三公主、五公主妍与丑吗？你会批评你的姊妹边幅身量吗？退一万步说，你会批评国子监哪个夫子髯毛更都雅吗？”
如此说话，太不尊敬。
张三郎正筹办说话，身边那小丫头却开口了。
含钏亲端上桌一个巨大的黄褐色泥土包裹煮的铁盘。
张三郎嗤笑一声。
纨绔也分三六九等，就江家那小子儿，日日出了邀月阁便是怜星楼，懂个屁的吃食！
没一会儿便上了菜，先是口味平淡的前菜，芝麻酱凉拌葵菜、蜜汁鸭脯、干椒卤牛肉、油醋苣菜，跟着便上了克日走得红火的辣子鱼丁、松鼠鳜鱼、盐焗两端鲍和炙烤羊腿。
小双儿提起油灯，把不平气那人的脸照了个透亮。
小双儿脸红彤彤的。
张三郎比了个大拇哥儿。
裴七郎被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当即便拍了桌子要与张三郎实际。
鸡皮金黄出油，汁水抢先恐后地从肉与皮当中涌出。
这是含钏在后院做好烤灶后，新推的菜式。
张三郎把头高昂扬起，气儿喘得都比昔日粗三分，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进了食肆，一见含钏便“哎哟”一声，“排面！有排面！”又夸了小双儿，“您那丫头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