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春夏秋冬,膳房都是暖烘烘的,雾气腾腾的,膳房的人一下全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着。
说是第二刀,实则这刀刃是不挨砧板的,手起刀落手起刀落,斩断的只要豆腐精密的内脂。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十四个...
一个整豆腐墩儿不能吃吗?能吃。
含钏却听出了几分可贵与不舍。
剩下最后一丝但愿了。
含钏将手藏在袖中,一个一个掰着数。
许是天热,脑筋懵了吧?
含钏木木愣愣地应了个是,便跟着人流朝内膳房走去。
用刀面将豆腐挑起沉入沸水中,豆腐根根清楚、粗细均匀。
都好好的。
“掖庭浣衣局,钟沁芳。”
含钏笑了笑,感受本身扑扑直跳的心垂垂慢了下来,脸上的烫也渐渐减退了下来,乃至脑袋里嗡嗡直响的阿谁声音也逐步消逝殆尽。
“掖庭挂炉局,吴翠。”
白爷爷扎眼瞧见了,蹙了蹙眉,“南瓜蓉?文思豆腐有南瓜蓉这道配料吗?”
含钏撑着灶台起家,埋着头把嫩豆腐墩儿摊在手掌上,拿出贴身的刻刀认当真逼真细丝儿,豆腐细嫩,一触就碎,这是极讲求刀工的一道菜,先将嫩豆腐切成片儿,在用刀面往一侧按压倾倒,第二刀切丝儿。
出去?
白爷爷应当也没想到,她会郁郁平生,不得善终吧?
老寺人毫不讳饰的嗤笑让二门外的氛围更加严峻,他清清嗓子,看向布帛,终究念出了最后阿谁名字。
阿蝉一下子尖叫着跳了起来,小秋儿突破熙熙攘攘的人群冲了过来,一把攥住含钏的手,白爷爷胡子一翘一翘地扶在白四喜肩头,眼中仿佛有泪光...
“你懂个屁!你看过哪个管事姑姑二十来岁出宫的!全都是四五十岁干不动,才被赶出宫去的!”
声音很近,可含钏却感觉像是从山的那头传过来似的,在耳朵边缥缈成一条若隐若无的丝线,却又震破耳膜直击脑海深处。
“先回膳房。”白爷爷丰富的手掌拍了拍含钏肩头。
含钏后背起了一层黏糊腻乎的汗。
这是文思豆腐最难的一道工序。
可不把菜做成吃不起的模样,又如何能表现门客的高贵呢?
那老寺人语音腔调拖得奇长,跟唱戏似的,先赞上天厚爱,再赞大魏列祖列宗光辉事迹,最后再大赞贤人和太后仁德仁意,含钏最想听的话,藏在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