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晚膳时分,各家都堆积在了用饭的花厅,齐欢帮手找了一大碗子冰块给含钏敷脸,现在红肿已经消下去了,虽另有些疼,可借脂粉敷了面,旁人也瞧不出脸上有何非常。
英国公夫人面色微微发沉,侧身听寻人的婆子附耳两三言语,横扫了一眼,便笑着起了身号召,“得了得了!小女人贪耍掉进水塘了!衣裳湿了不敢动,就一向待在那处等人救她!没甚大不了的!”回身叮咛婆子,“这天儿凉得!落了水哪还得了!去!给张家大女人熬一盏姜茶汤来暖暖身子暖暖胃!”
“四五个小女人都在水塘垂钓耍,她落水便求救就好啊!落了水为何还不敢叫喊?”
天气渐黑下来。
倒是齐欢听得一头雾水,看看这个再看看阿谁,面色有些焦急。
富康大长公主扯了笑,眼神却止不住地望向窗棂外。
打死她,也没想到,张霁娘会挑选原地不动。
含钏心想,如果换作她,她或许会佯装落水,先把衣衫套上,再从长计议。
......
张霁娘如许的女人,她本来就不大瞧得上,见势强者卑躬屈膝,见势弱者霸凌欺侮,无甚才干,却心比天高,不敢惹权势强大的世家,却对于浑厚良善的曹家女人紧咬不放...
她托福养在故乡老太太膝下,自小同在故乡打理碎务的叔叔婶婶长大,虽养成了个贩子地痞的恶棍性子,却也避开了很多脏事丑事。
三个小女人如晌午的坐次落了座儿。
她爹也不是甚好货品,院里的姨娘争风妒忌、你争我斗的,小的见血,大的要命,她自小便见惯了。
富康大长公主赶紧将孙女拥入怀中,神采焦灼地连声扣问,张霁娘将头埋在富康大长公主怀里,只顾着抽抽搭搭地哭着。
富康大长公主有些坐不住了,几次昂首去望。
本来梦中最骇人的梦魇,也不过如此罢。
左三娘抬眼看了看含钏,笑道,“甭整这么客气,你是为了照顾我与齐欢才留下来,给了那张霁娘可趁之机。”举起面前的茶水杯盏,主动和含钏、齐欢面前的茶盅碰了碰,笑道,“诶,我记得有人说过,男人的交谊是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另有啥来着?”
含钏悄悄扬了下颌,她能够做好食肆老板,带着“时鲜”与“时甜”,带着食肆诸人奔赴更好的明天,那她也能够做好曹家女人、徐慨的后盾,毫不成为他们亏弱的那一环。
左三娘掩面笑得乐不成支,“瞧你和顺浑厚,殊不知,也是个贩子里混大的油子!”
就听这番话,便找出了好些个马脚。
张霁娘如何办?
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煮上一锅红煨肉。
说实话,左三娘见这些脏事儿见多了。
坐在身边,与她相谈甚欢的勇毅侯老夫人笑着安抚,“...许是小女人玩皮些,出来玩忘了时候?”
薛老夫人的眼睛扫了扫含钏,微微蹙了眉头,见自家孙女神采舒朗,便转了脸又笑意盈盈地同隔壁桌的北国公夫人说着话儿。
做人做事,就如煨煮这碗红煨肉。
“换了别人不敢叫喊,我还信三分。张霁娘不敢――?”
等了好久。
“打湿衣裳就打湿衣裳嘛,头发还这么乱?老是有甚事儿...”
含钏自但是然地接道,“一起嫖过娼。”
大师伙都在水塘子垂钓玩,这么浅的水塘,为何恰好是她落水?
含钏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不是咋地?她一个开食肆的,能和顺浑厚到哪儿去?!
不得不说,女人们的触觉充足灵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