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商道:“寡人身后,断不准有后妃或后代近臣殉葬,如果有人提出,你便以此遗诏节制。”
侍女玳瑁赶紧上前扶起王后道:“小君。”
王后瑟瑟颤栗,直觉本能让她晓得应当抓住这个机遇,颤声道:“若小童敢发誓呢,令尹也敢发誓吗?”
昭阳沉默,楚王商提到的倒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忍耐的事:子嗣。
楚王商摆手道:“去吧!”
楚王商手指悄悄敲着几案,却看向昭阳道:“令尹既如此言,想必有万全之策了?”
身为男人,他能够明白楚王商的大怒,但在宗法上,又不至于到了非要废后的程度,只轻叹一声道:“大王当真要废后?”
王后眼中更加猖獗,她不顾礼节,上前两步,嘶声道:“令尹,你敢发誓吗,你敢发誓本日大王召见你,没有说过这件事?”
这类预感曾经于疆场上救过他的性命,楚人重巫,他也很信赖冥冥中自有神意在,既然有此预感,他想,他得做些甚么,留下些甚么来。
楚王商这类眼神,他真是熟谙得刻骨铭心,多少年来,但凡是楚王商有了难堪之事,要他出头或者要他出主张,便是这般眼神。
昭阳寂然道:“老臣晓得大王说的是太子。大王,太子也是一个男人,男人总想本身作主的。他身为太子,只能凭借于王后,共同进退。有朝一日他成了君王,天然就有身为君王的考量了,保全宗室血胤,亦是身为王者之职责。更何况臣以为事情远到不了这一步,到当时如果太子即位,王后的所思所想,天然也要以太子为主,岂会为私怨而害自毁?”
史官埋头疾书中。
想到这里,他懒洋洋地伸了伸手,叮咛道:“寡人昼寝,无事不得相扰。”
昭阳感喟道:“各国诸侯,因恋美色,而厌元妃大哥色衰,另荣枯立,原也不止一个两个,臣只道大王是个明白人,却不想也是守不住这条线啊!”
昭阳收起锦囊,着了青舃,走下章华台的台阶,转入回廊,渐渐地走着。
楚王商却嘲笑道:“愚便是过,庸便是过。异日他若不能节制其母,岂不毁我宗室。”
昭阳渐渐转过身去,渐渐地一步步走近王后,他的眼神峻厉而锋利道:“那王后敢发誓吗?王后若敢发誓,终王后平生,不会伤害大王的任何一个后代吗,不会杀大王的妃嫔吗??”
楚王商看了昭阳一眼,明晓得他是激将,却也忍不住道:“非是寡人厌旧,乃王后不仁……”
昭阳却道:“废后甚易,但是太子仍在,他日太子继位,王后怕是仍要回到宫中。到时候王后心抱恨恨,只怕是……”
王后的神采变得很丢脸,昭阳微一拱手,便绕过王后身边持续向前走去。王后看着昭阳的背影,俄然锋利地叫了一声:“我问你,大王是不是要跟你商讨废后的事?”
昭阳肃容道:“若王后敢,那臣也敢发誓,终臣平生,必保全王后和太子的职位不受影响。”
昭阳接过锦囊,看着楚王商。
昭阳肃容道:“有国法在,有宗庙在,有我芈姓一脉统统的宗族封臣在,有文武百官在,端方就不会乱。大王,这些年来王后固然有些骄横,行事却未曾真的太超出端方。她内心比谁都清楚,甚么事能做,甚么事做不得。若当真王后乱了宗法,老臣身为宗伯,自会开宗庙,请祖宗家法,幽王后于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