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黄包车就在一处两层阁楼前停稳，柳雁欢下车的当口，闻声里头传来一阵阵丝竹之声。
柳雁欢清了清嗓子：“慢着，着人烧热水，躺了半天爷身子乏得很。”
柳雁欢焦急地拽了拽陈桂芳的衣袖：“哪个梨园？”
陈桂芳忙搀着他：“欢儿，你慢点，这刚烧了热水，你先沐浴换衣，再去见那芸笙。”
翻开厚重的布帘子走出来，茶馆里的跑堂立即迎了出来：“客长吃茶里边请，咱这儿的龙井是拿雪水泡的......”
柳雁欢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桂芳，见她年近不惑仍保养得很好。
此时的柳雁欢，脸上那里另有半分痴傻的神采。
待世人都被挥退，柳雁欢才走到屏风以后，一张脸在蒸腾的雾气后看不清楚。
柳雁欢闻言，竟想赤着脚到外头寻人。
跑堂掂了掂手里的袋子，当即眉开眼笑：“小的眼拙，这位是柳少爷吧，芸笙刚唱完一出，这会儿在背景歇着呢，您这边请......”
“对呀，欢儿，统统角儿里，你不是最喜好他唱的《宝玉哭灵》么，说是他能哭到你内心儿上。”
“他呀。”陈桂芳眼波一转，唇角微弯，“你卧病在床后，他就被老爷撵出府去了，这会子该回梨园了吧。”
“出去，都出去，我本身洗。”
主仆二人商讨了一番，她们都想不到，房中的柳雁欢，正靠在那木质浴桶的桶壁上，长舒了一口气。
陈桂芳在床沿坐下，一伸手将柳雁欢揽到怀中，顿时嚎开了：“我命苦的儿啊，都是母亲的错，母亲就不该撺掇着你将芸笙领回家来，我瞧着那孩子是个聪明的，你又钟情于他，原想着让他来府中唱曲儿哄你欢畅，谁曾想......”话未说完，哭声又起。
他坐上老式黄包车，叮嘱一声，车夫便沿着柳府地点的朱雀街一起小跑。
金猊一气交代完，看着柳雁欢如有所思的神情，俄然笑道：“大少爷醒了，这是顶好的动静，太太晓得了必然特别欢畅，我这就去回禀太太。”
柳府是传统的明清宅邸，柳雁欢兜兜转转地穿过回廊，站在府门前的一刻，看着融雪从屋檐上滴落，才有了几分重生的实在感。
门外，陈桂芳一出门，瞧见站在墙根处的金猊，脸上是掩不住的忧色：“老爷这顿猛棍抽得好，竟是将人给抽傻了。”
待人退下后，柳雁欢才支棱起家子，拿起八仙桌上的黄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