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作霖握住电话筒，转头问：“你是六子的人？”
周赫煊暗自好笑，梁启超敢这么玩儿，是吃准了张作霖不会动他。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张作霖现在是都城的实际掌控者，梁启超必须给面子，半推半就的就跟着去了饭厅。
现在张作霖固然军威极盛，但在政治上却没有号令力，他是想借梁启超的名声皋牢民气。只要梁启超承诺，没出事的时候，梁启超就是傀儡，一旦出事，梁启超就得背锅。
很快侍卫便跑返来，领着梁启超、周赫煊和朱湘三人入府，把他们带到王府的会客堂候着。
周赫煊说：“我叫周赫煊，给少帅做过外文秘书，现在帮少帅打理《至公报》和教诲基金会。”
守门侍卫当即举起枪，对准梁启超呵叱道：“甚么人，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大帅府鼓噪！”
周赫煊在中间看着，对张作霖又有了新的熟谙。这位张大帅固然言语粗鄙，但办事极有程度，并且也放得下架子。
很快电话接通，张作霖劈脸盖脸就臭骂：“妈拉个巴子，你们如何把《诗镌》查封了，还他娘的乱抓人……甚么？《诗镌》上登载了俄国诗？叫《假定糊口棍骗了你》。还登载了一首反诗《答复》？”
那侍卫估计听过梁启超的名号，叮咛说：“在这里等着，不准再口出大言，我去通报大帅。”
张作霖的几房姨太都在天津，身边只要个六姨太陪侍。这位六姨太跟褚玉璞的五姨太一样，之前都是天津天宝班的伶人，春秋比张学良还小。
周赫煊现在算是深深体味到都城的政治高压，连诗刊上呈现俄国诗歌，都会被当作亲苏分子。至于他那首《答复》，从某些人的解读而言，还真是一首彻头彻尾的反诗。
周赫煊道：“大帅明鉴。”
朱湘在中间看得两眼发光，他这类愤青，就喜好鄙弃权威，对梁启超现在的表示充满了崇拜。
人未到，声先至。
会客室里就有电话机，张作霖当着他们的面摇号，说道：“给我接差人厅，我是张作霖……”
这一顶顶高帽子戴上，梁启超完整熄火了，对张作霖印象大为窜改，笑道：“雨帅客气了。”
梁启超是颇看不起张作霖的，一身匪气，满口脏话，如何看也不像成大事者。
“不客气，你也别跟老弟客气，”张作霖趁机说，“老哥，现在府院闹得不成模样。顾维钧阿谁代理总理，没有啥声望，老哥如果情愿出山，我保你做代总理。等过两年总统大推举，我再保你当大总统。”
“雨帅别跟我开打趣，我早就退出政坛了。”梁启超可不被骗。
梁启超有来由活力，因为被封的《诗镌》属于《晨报》副刊之一。
《晨报》最后名叫《晨钟报》，由梁启超、林长民等人结合创办，属于“研讨系”的构造刊物，它是帮直系军阀说话的。
这顿酒，梁启超属于配角，周赫煊和朱湘都只能算陪客。
按理说，《晨报副刊》是站在张作霖那边的，现在被莫名其妙查封，徐志摩也被抓了，这让梁启超如何不气愤。
“你等一下，我先问问环境。”张作霖安抚道。
梁启超怒道：“屁的红色分子，他客岁还攻讦俄国反动呢，连《晨报》的报馆都被红色分子烧了。”
张作霖又问：“被查封的刊物叫甚么？”
“我是梁启超，让张作霖滚出来见我！”梁启超气势不减。
张作霖举杯一饮而尽，又说：“我张矮个子没读过书，但我平生最佩服读书人。特别是任公，你老哥当年呼风唤雨的时候，我还就一马匪。在政治上，你是我的前辈，我只能算长辈。来，长辈再敬老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