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假哭了半晌,一昂首,才见顾宝笙正轻撩起薄纱,微微抿茶。暴露的下颌流利温和,白净莹润,煞是都雅。
“她敢!”顾明远拍着她手道:“不必担忧,她若返来,我便让她亲身去太后和老王妃面前替你讨情。
于顾家而言,一个获咎了皇子妃子的女儿,只该多受些痛苦给他们赔罪出气。
“你如何晓得不值?”顾宝笙软软一笑:“若不是这巴掌,我可还不晓得芸香和清虚的干系呢!”
都怪老奴,信了清虚阿谁老货的话,回返来放下东西就走了。都不晓得您受的苦啊!”
*
连同顾明远听了,脸上都暴露了温和的笑意。
她本来就狐疑清虚与徐府的干系,直到芸香打她时,看到那串红绳,才理清了眉目。
“那我们这就上路吧!”顾宝笙唤来翠荷,道:“这是徐老夫人给我的丫头,东西也一应是清算好的。嬷嬷尽管出发就是。”
顾宝笙刚辞了徐老夫人和秦氏,返来半夏就又上药,又拿出幕篱来给她戴上,心疼道:“女人这伤真不值。那丫头合该去死!”
萧德妃说顾宝笙克夫,孟云遥旺夫,亲身求了皇上消弭婚事,将孟云遥定了下来。
怪不得姨娘不时念着你,让老奴来给你送吃的送穿的。
郑绣莲靠在他怀里,荏弱道:“妾身也不是那起子心眼小的人。但是大蜜斯,她……她恨妾身呀!
顾明远心疼的保护道:“绣莲心肠仁慈,定是那死丫头……”
当日顾宝笙推五皇子秦池入太液池,几乎淹死。是孟云遥和她大哥孟行舟两人救下了五皇子。
妾身倒感觉,眼下皇上选和亲公主是个好机遇。一则全了大蜜斯的婚事,二则于我们祖上也有光。”
顾明远将她搂在怀中安抚:“母亲只是一时心疼小妹,你便委曲些。”
郑绣莲一进门便笑望了眼顾明远,眼神儿轻柔像有把软软的钩子往人身上招。
堂堂顾相嫡女,竟被磋磨死了奶娘嬷嬷不说,还得日夜诵经,被打被骂。连一月顾府的月钱也未曾收到过。
顾贤妃是老夫人老来得子生下的,从小娇养金贵。厥后入宫为妃受宠,老夫人便更看重了几分。
见老夫人抬眼望她,郑绣莲语气更和顺了,“大蜜斯是被皇家退过亲的,平凡人家也不敢留她。
郑绣莲脸上的酒窝顿时打起笑旋儿来,忙道:“恰是呢。云遥不时候刻都记取家里……”
不出三月,你是必然能扶正的!我们珅儿很快就是嫡子了!”
“女人来了?”杜嬷嬷笑嘻嘻的迎过来。脸盘宽黑,膀大腰圆,一双眯眯眼老闪着精光,总像洞中乘机而动的肥黑老鼠,会冷不丁窜出来狠咬一口嫩肉。
这一看,郑绣莲顿时满脸惨白。
提及她这个“琴棋书画,大家堪夸”的大女儿,郑绣莲高傲到了骨子里。
“行了,”顾宝笙道:“嬷嬷还在外甲等着,别让她恼了。”
“行了,”老夫人语气淡道:“我乏了,退下吧。”
*
顾明远听了,也对劲点头,“母亲?”
“甚么?”郑绣莲和顾明远齐齐一惊,就听老夫人道:“还是淑妃娘娘抢在贤妃娘娘前头求的情。
“朱嬷嬷说萧老夫人是极喜好云遥的,如果时候合适,下半年算好日子结婚也可。只是,”
“姨娘待我的好,我都记取。此生当代,永志不忘。归去自会一一酬谢她。”一字一句恳诚心切,杜嬷嬷却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寒。
顾宝笙淡笑道:“嬷嬷另有甚么说的?”
半夏是心疼坏了。顾宝笙的肌肤嫩白,略微打一下就是一大块红痕,何况这被扇了大巴掌的脸,陈迹是几天都没有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