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眠笙缓缓展开双眸,入目便是一双藕荷色软烟罗绣金丝并蒂莲的芙蓉软底鞋。
残破之身还敢肖想嫁与孤?真是不知所谓!”
她还是镇国公掌上明珠时,秦沐之不过是宫女所出的卑贱皇子,余若水也只是父亲麾下的知名小将。
大门刚紧闭,余若水便一拂裙摆,坐在她身边的小凳上,“姐姐,你三日未进水米,一月何尝荤腥。
没有顾家,哪儿来明天的太子殿下您啊?
顾眠笙豁然睁眼,一勺烹得嫩滑的肉羹便凑到她嘴边,她腹中蓦地翻滚,几欲作呕。
秦沐之夙来谦恭的面具仿佛终究龟裂开来,不屑道:“顾眠笙,是非如何,父皇自有结论,由不得你。
想到那疤痕翻出红肉的模样,秦沐之又是一阵作呕。
你顾家为孤做的统统,不都是你们本身心甘甘心,觍着脸奉上门儿的吗?
半夜梦回时,你也不怕梦到顾家人向你索命吗?”
再者,孤从未不良于行。
林嬷嬷连同底下的宫人都捂嘴偷笑起来,谁不晓得这和亲是十八新娘八十郎啊?
“殿下无妨出去安息,容妾身与顾姐姐好好说说吧。”余若水和顺的替他抚着胸口,满满都是爱恋的情义。
她心疼秦沐之才德兼备,却出身寒微,不良于行,亦顾恤余若水才貌双全,却身份低下,到处亏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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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良于行,我哥访遍山川名医。
苟大人是文臣,不便动粗,只好将她交到虎帐中,让别人脱手了。
即便本宫与殿下甚是不舍,也不能求皇上收回满门抄斩的圣旨啊!”余若水清丽皎好的面庞暴露顾恤与心疼。
“姐姐,事到现在,你怎的还要逞口舌之快啊?
风垂垂静下来。因而这白茫茫的凄清里,积雪压断枯枝的锋利连同那声声唾骂的刺耳,便愈发清楚清脆,一字不落的传入殿中。
她含笑调侃的看向那两人,剑眉微翘,恰若超出高枝的蔷薇。
想到此,她不由低头苦笑一声,复又抬头厉声诘责:“秦沐之,顾家待你不薄啊!
这清楚是她父亲顾怀曾送给母亲崔元夕的定情信物,母亲一向随身照顾,便是沐浴时也未曾卸下,唯恐下人不慎弄丢了去。
顾眠笙跪在泛黄的佛像前,双手合十,羽睫轻颤——吧嗒一声,泪珠儿滴在冷硬如坚冰的地板上,凉彻心骨。
“云莺,本宫与顾姐姐是自小的姐妹情分,行不可礼,又有甚么干系呢?”
“啊!”余若水痛苦的捂着脸,满脸惊骇,“你这贱人!”
就算顾眠笙嫁畴昔,也不过是一缕芳魂,迟早的事。
莲花殷红如血,颗颗粉润珍珠从花蕊处溢出,似是血泪。
她红唇轻吐,一字一句道:“万箭穿心,马踏成泥。你哥哥跳崖身亡,一个……都没逃得了。”
你若不想受皮肉之苦,最好乖乖把顾怀曾给你的虎符交出来。
公主即便不喜我家娘娘,不肯上前存候,也不能不向太子殿下存候啊!
“余mm此言差矣。”背对世人的顾眠笙俄然开了口。
怕你忘了肉羹多少,特让东宫小厨房烹了锅驴肉给你看看!”
现在,这手钏在余若海员中,那母亲可安好?
跪在地上的顾眠笙不知那里来的力量,将头上的银簪一拔,猛冲到余若水面前一划——血流之下,眼至下颌,伤可见骨。
当年余若水借居顾家出天花时,是母亲不顾性命,日夜顾问,喂她汤药,她才气活下来,现在……
香香暖暖,仿佛要让身在此中之人放心合眼,做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