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尚嬷嬷恭声应道,身子稍稍往边上一退,让出了过道。她可没期望傅氏因为这几句话就打道回府,临门一阻,不过是为锦澜争夺些时候,好让她能定下心来和傅氏比武。
傅氏没心机在同尚嬷嬷胶葛,府里的事都是她一手筹办,外头另有一大堆管事嬷嬷等着回话领牌子,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儿的,要不是老祖宗亲身发话让她来一趟,她又怎会有这闲工夫跑来这儿看望一个旁支的女人?
“这是做甚么?”傅氏已经快步走到床榻前,白净丰腴的手悄悄撩了下挂在银钩上,却有些下垂的幔帐,锦澜那张通红的小脸便跃入视线,“快些躺下,你身子不好,也不必讲究这些虚礼,如果起家又冻着了可如何是好?”说话间脸上已经换上了体贴的神情。
对这位夺目的大太太,锦澜和尚嬷嬷但是打起了十二分精力,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小瞧。
这是方才她临出门前,尚嬷嬷特地教的话,一来是为了制止扯谎时内心严峻,偶然中漏了陷;二来也是让傅氏摸不清她们这些人的深浅。
傅氏缓身坐下,接了茶盅却顺手搁在小几子上,扫了眼一旁盛着药汁的白瓷海碗,才细心打量起锦澜,只见她一副病蔫蔫的模样,双目无神,许是发着热,两颊烧得红彤彤的,嘴唇上干裂出点点痂皮,整小我看上去甚是衰弱。
锦澜强忍下侧头看畴昔的动机,盖在被衾下的小手不由捏成了拳。
傅氏,都城本家的当家主母,七女人叶锦嫣的亲生母亲,照辈分,锦澜得称呼一声大堂伯母。
“谢大太太夸奖,奴婢哪比得上大太太身边的姐姐们。”挽菊小声的回了句,低头含胸,打着帘子的手高高举起,刚好当着了微微颤抖的眼皮子。
一番别具深意的话,稳住了锦澜本来虚乱的心境,她看向尚嬷嬷的眼眸逐步规复清澈,“嬷嬷说的是。”继而冒充咳嗽了两声,有气有力的对挽菊叮咛道:“快去将堂伯母请出去。”
“这事也怪奴婢思虑不周。”尚嬷嬷瞥了眼出头的吴嬷嬷,“可奴婢也是没有体例,王太医扶脉时,吴姐姐你但是在场的,王太医说了,女人切忌再染伤寒,如果在敞开门窗,怕是......”
傅氏这一来,怕是没那么好蒙混过关了。
不疾不徐的话挤兑得吴嬷嬷哑口无言,转而内心大恼,可脸上还得持续笑着,“是我忘了,忘了。”
是成是败,终究还是要看锦澜如何表示。
尚嬷嬷自屏风后出来,刚好将傅氏堵在床榻和屏风之间的入口处,“奴婢给大太太存候。”
如何办?傅氏的手在面前不竭放大,她的心好像跌进了冰窟......
趁着挽菊绊住傅氏,尚嬷嬷已经将熬好的药汁倒入斗彩葡萄纹白瓷海碗中,端到小几上搁着,又特地不将药罐子撤下去,为的就是将屋内熏出一股浓烈的药味。
锦澜晓得傅氏这是要探她的真假了,固然内心有了筹办,可事光临头,不免忍不住惶恐。此时看也不是,移开眼也不是,她干脆打量起傅氏的打扮,借此避开那道切磋的目光。
她目光一闪,便握住软软搁在枕边的小手,只觉滚烫非常,便叹了口气,慈爱的道:“不幸的孩子,竟病成这般摸样。”说动手指便搭在她的脉门上。
半晌间,她脸上的笑容便淡了下来。
挽菊立即将那张梅花式圆凳搬到床榻前,上头还特地垫了一个锦缎软垫,碧荷刚解缆,就瞥见尚嬷嬷端着朱漆雕花托盘,将新沏的茶奉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