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正吃晚餐,见到杨芷,赶紧号召道:“女人吃饱没有,恰好给你留了只鸡腿,快趁热吃了。”
阳光斜斜地照下来,嫩黄的梅花瓣像是上好的蜜蜡,晶莹透亮。特别是,花内心许是藏着雪,这会儿已经熔化成水,颤巍巍地挂在花瓣上,更显柔滑。
杨萱没吭声。
跟她印象里卤莽无知的他大相径庭。
炕桌上摆着四道菜,两荤两素,跟正房院的并无不同,只分量上少了些。
陆氏忙畴昔扶住她,“阿姐把稳,这里有处门槛。”
总之,两人力求做得尽善尽美,以减轻辛氏的承担。
杨萱既惊且喜,忙问道:“现在去吗,他住在哪儿?”
车夫不敢赶太快,只渐渐走着。
隆福寺离杨家稍有些远,贤能寺倒是近。
固然是在孝中,可陆氏穿戴时髦的水田衣,梳着精美的堕马髻,发髻上戴一对青金石发簪,也是素净,却显高雅。
“我不要,”辛渔腾地站起来,将银票塞回辛氏手中,“我有手有脚的,又识文断字,到巷口给人写信写讼书也能过得了活。”
辛氏浅浅啜口茶,问道:“你们几时进京的,这屋子花了多少银子?”
这时,门里传出个暖和的女声,“外头冷,都站在门口干甚么,快请阿姐和萱娘出去。”
临出门前,把匣子里积累的银钱用手帕包裹起来,再拿青布承担卷着,提在手里。
刚走到正房院门口,正见杨芷姐妹手牵动手,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杨萱趁机看清了她的打扮。
饭后,杨芷先陪杨萱回到玉兰院,又漫步着去了西跨院。
杨家也种了两株梅,不过是红梅,要到正月里才气着花。
杨芷道:“不是,今儿夏公子带了几枝腊梅,我想起贤能寺也种着腊梅,恰好萱萱想茹素鸡,就让李显跑了一趟。”
杨桐笑道:“怀宁从隆福寺求的,送给母亲插瓶。”
这才是杨萱该有的模样,穿戴光鲜的衣裳,过下落拓的糊口,被家人娇着宠着,而不是宿世那样,一年四时都穿得灰突突的,像是老气横秋的妇人。
是三舅母陆氏。
今后他也会谨慎地庇护她,让她每天都笑意盈盈。
回到玉兰院,看看妆台上摆着的那只憨态可掬的木牛,叮咛素纹寻匣子收了起来。
何况,辛氏还不是那种看不得庶女出息的嫡母,总归不会在婚事上亏了她。凡事就由辛氏做主就是。
辛氏道:“你看这屋里,甚么都没有,总得添置些器具安排,京都不比扬州,三九天能冻死人,要筹办好柴炭,做几床厚被子。过几天街上店铺要关张了,直到正月十八才开门,不得备上这一个月的柴米肉蛋?你要当我是你姐,就拿着。”
杨萱曲膝施礼,“见过三舅母。”
杨芷吃紧地跟上来,笑着道:“我记得贤能寺也有腊梅,不晓得开没开,等让李显畴昔看看,也求几枝返来插瓶。腊婢女味足,就不消熏香了。”
西江米巷在刑部和锦衣卫卫所四周,的确不太远,可那边出入的人龙蛇纷杂,并非承平之地。
不像现在――就连家里的秦嬷嬷穿戴都比陆氏面子。
王姨娘续道:“老话说得好,门当户对,传了上千年,这可不是白传的,自有非常的事理。我看顶好就是寻个读书人家,闲来无事还能够下下棋弹操琴,能说到一块去……这事儿还是听太太的吧,幸亏你比二女人长两岁。”
没想到,幼年时的夏怀宁另有这份雅兴。
不然的话,如果她嫁个浪荡子,杨萱岂不也跟下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