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砺低头，就闻到一股浅浅淡淡茉莉花香自她发间弥散开来，似有若无的，在他鼻端缭绕。
有兵士下来，从门缝里接过腰牌，前后两面看了个细心, 翻开城门，“进吧。”
未几时，马车已行至槐花胡同。
杨萱凝神等着萧砺回话，而中间枣红马也等着萧砺持续刷毛，等了半晌不见动静，重重地打了个响鼻，一股热气朝着杨萱直喷畴昔。
萧砺忽地想起了另一双手，比面前的这双手还要小些，却粗糙很多，手侧指背满是冻疮，青一块紫一块。
行动轻柔且详确，很有耐烦。
固然她本来也是诚恳诚意要送的，他毫不客气地收下也就罢了，还放到嘴里咬一口。
脚步未停地进了二门。
这会儿雨倒是停了，一丝阳光穿过厚重的云层透射出来，天气顿时敞亮了很多。
杨萱心头一酸，不敢多话，忙叮咛下人们把饭菜端上来。
萧砺垂眸盯着她。
兵士举着火把, 探进马车扫了眼, 不耐烦地说：“出来吧。”
她穿了件鹅黄色素罗袄子，梳着双丫髻，发间戴一对镶着绿松石的发钗，小巧的耳垂上悬着绿松石的耳坠子，淡雅素净。
杨萱瞥一眼被疏忽的文竹，解释道：“我爹还在落枫山没返来，我娘昨夜照顾弟弟尚未起家。昨晚承蒙大人仗义互助，我们定然是要登门称谢的……并且，并且，我另有事扣问大人。”
杨萱回声好，乖乖地回了玉兰院。
而那双大大的杏仁眼，如秋水般清澈透亮，正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等候他的答复。
如此想着，眸中不由就带出一丝轻视。
萧砺心头一黯，接过点心放在中间石桩上，却翻开荷包取出那两只银元宝看了看，又用牙咬一下，塞进怀里。
玉兰树的枝叶上滚着雨滴，被阳光照着，像是细碎的金刚石，光芒灿烂。
只不过两种点心都是甜味的，而她熟谙的几个男人，像是杨修文、杨桐以及夏怀宁都不如何喜好甜食。
“有, ”文竹取出荷包, 捏了捏, 估摸道：“差未几有二两。”
“是上元节，”杨萱上前两步，抬高声音，“老早就想问大人，那天是不是给大人惹费事了？”
辛氏又问杨萱，“你呢？”
椿树胡同就在灯市四周，固然算不得长，可一排也足有十三四间宅邸。
杨萱回到玉兰院，见春杏已提了食盒返来，便喝了半碗粥，吃了只葱油花卷。
她本生得白，又养得娇，一双小手葱管般白净纤细，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像是桃花瓣普通粉红柔滑。
杨萱点头, “荷包在春桃身上。”
吃完饭更觉头沉得难受，想睡觉却睡不着。
杨萱错错牙，腹诽道：你焦急给马刷毛，好歹说一声，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人晾在门口？
前次把辛渔从杏花楼送回家，萧砺就收了十两银子的报答，此次又毫不踌躇地收了谢礼。
萧砺简短地答复：“我担！”
萧砺灵敏地发觉到，没作声，挥动着鬃毛刷缓慢地给马洗刷完，一言不发地牵了马分开，再次将杨萱晾在原地。
他不喜好的话，转送给别人也是件情面。
杨萱探头去看，杨桂还没醒，小脸还是红得短长，浅浅的眉毛紧紧皱着，看着就是极痛苦的模样。
因主子不在家，正房里便没点灯，就只屋檐下挂了盏灯笼，披收回昏黄的光。
萧砺没吭声，拔腿往里走。
直到凌晨时分，内里淅淅沥沥下了雨，闷热才散去，杨萱迷含混糊地阖上眼。可终是睡不结壮，一个激灵又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