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辛氏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接着是半大少年独占的沙哑嗓音，“两位女人在吗？”
等生辰那天，她会跟夏太太商讨办个昌大的及笄礼。
宿世杨芷真的没有嫁人。
杨桐比杨萱大四岁，比杨芷大两岁，本年十二，在鹿鸣书院读书。
真是欲加上罪，何患无辞！
三日回门，杨萱扑在辛氏怀里哀哀抽泣。
杨桐毫不踌躇地承诺：“好。”
杨芷吓了一跳，赶紧矮了身子安慰道：“萱萱，萱萱不哭，是姐不好，姐不该对你这么凶。”
杨芷抿着嘴笑，“大哥应得痛快，到时候萱萱绣出来，大哥可必然得随身带着。”
杨芷面色有些讪然。
因是吃惯了，杨萱也渐渐适应起那边的口味。
正考虑着，杨芷已将杨桐让进厅堂，叮咛素绢将四只糯米凉团摆在甜白瓷的碟子里。。
因为，她没比及出嫁就死了，葬在杨修文跟辛氏的坟茔中间。
杨修文想辛氏既然能生闺女必定就能生儿子，便没再往王姨娘屋里去，只一心一意守着辛氏。足足又过了八年，辛氏已经三十二岁，这才再次有孕。
杨萱信心实足，可杨桐却沉声对杨芷道：“你是姐姐，理应帮着萱萱，如何倒在中间瞧热烈？”
杨家人丁本就不畅旺，连着三代都是独苗儿，绝无能够在杨修文这辈断了根儿。
风太大，伞底子撑不住，黄豆粒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往下落，刹时打湿了王姨娘的袄子。
“姐，”杨萱张手抱住杨芷冒死点头，“不管姐的事儿，我就是难受，想哭。”
辛归舟便写信让辛氏从陪嫁丫环当选一个服侍杨修文。辛氏考虑好久，挑中了模样浅显的撷芳，将她抬成姨娘。
杨芷很快给她梳成双环髻，鬓角两侧各戴一朵粉红色宫纱堆的绢花，笑着夸奖：“萱萱真标致，待会儿换上新裁的那件水红色袄子就更都雅。”
杨萱心知是杨桐的美意，甜甜地承诺了。
抽泣半晌，杨萱垂垂止住泪水。
在杨萱的影象里，杨家夙来敦睦，独一有过纷争的就是辛氏决定让她代替杨芷去冲喜那天。
杨萱对劲地瞥一眼杨芷，“姐瞧不起我，哼，我必定让你大吃一惊刮目相看。”
饶是如此，夏太太仍不对劲，明里暗里说她不循分，用心想勾惹人。
许是佛祖见她本分，格外开恩，头一年王姨娘生下宗子杨桐，过两年又生下杨芷。
来人是杨修文的宗子，杨桐。
而鹿鸣书院位于黄华坊的水磨胡同，中间隔着不短的间隔。
杨桐答道：“裹着白芝麻的是绿豆沙，裹着黑芝麻的是红豆沙，听我同窗说另有种凉糕也不错，今儿去得晚已经卖完了，等下次买来尝尝。”
杨芷好笑，亲热地点着她，“都多大了，还又哭又笑……”
可她头发长得好，绸缎般稠密顺滑，倒是赛过杨萱。
宿世，杨萱独居在田庄三年不足，每天除了看农妇们养鸡种菜，就是待在屋里或者绣花或者写字，还学过熏纸笺。
可话已出口不能往回收，遂道：“我等练好了再绣，保准不让大哥丢人。”
想到今后跟杨芷都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说话时候牙齿通风含糊不清，杨萱禁不住弯起唇角，暴露腮边小小两粒酒窝。
杨桐道：“我刚从正房过来，母亲留了两只红豆沙的，给父亲留了只绿豆沙的……你先吃，吃完再说话。”
三位女主子都是孀妇。
只可惜，辛氏筹算得好，究竟却全然出乎她的预感。
她们要幸运安稳地活到齿秃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