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砺道：“杨大人一家昨日被缉拿入狱，二女人幸运逃出，正巧被我遇见，便收留她一夜。镇抚司那边仍在清查她。”
萧砺默一默，回声“好”，接过荷包将内里散碎的银子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拿一只茶盅扣起来，“你如果需求就从这里拿，不消拘束。”说罢，又道：“时候差未几了，你能够出门吗？”
直直的，就伸在她面前。
她做惯了针线活，行动极快，并且没筹算多讲究，只将几块布头缝成快意状，开口处加两条丝绦就行。
椿树胡同往北走不远就是上元节停止灯会的灯市胡同，胡同两侧铺子林立，不管吃的穿的还是用的玩的，应有尽有样样俱全。
花别人的银钱，杨萱没有底气，只能作罢。
等见过萧砺的寄父，还是去找春杏她们为好，相处起来也安闲些。
萧砺上前两步，低唤一声，“寄父。”
不是司礼监的寺人范直又是谁？
而萧砺只在铺子内里等着，既不过问她买了甚么东西，也不过问破钞了多少银钱。
大早上的，竟是出去买这些了。
粗大刻薄的手掌，上面密密布着薄茧，另有两道不知如何弄出来的划痕。
袄子是月红色的，上面全无装潢，只在腰身处捏了两道辙子，裙子则是极浅极淡的藕荷色。
洗完，萧砺主动提起杨修文，“……现在在顺天府监狱，我有个了解的朋友在那边当头子，承诺会帮手照看。只是有些毒手，比来抓出来的学子比较多，有些受不住科罚，招认出很多事情，大多连累到你爹。”
日上三竿, 敞亮的阳光给糊窗纸蒙上层耀目标金色，杨萱迷迷瞪瞪地展开眼, 瞧见光秃秃的墙面，愣了会儿才反应出来这是萧砺的家，赶紧坐起家。
萧砺从怀里取出荷包，抓一把铜钱塞进怀里，将荷包递给杨萱，“你拿着用，”顺手抓起她手里金钗，胡乱地插到她头上，“走吧。”转过身就往外走。
杨萱纳罕不已。
杨萱往锅里添把柴，等得热了，将包子端出来，又盛出两碗粥，摆好筷子，提着裙角去东跨院找萧砺。
杨萱点点头, 下认识地又抻了抻衣衿。
杨萱想起西次间的木板床, 连床垫子都没有, 也不知他如何安息的。
菜的味道不算好，离王婆子的技术差远了，代价却不便宜，足足五十八文。
范直悄悄啜口茶，手指下认识地敲打着杯壁，“小四，你真会替我找费事……”
萧砺晾完衣裳, 看着她支支吾吾地开口, “那边木头屋里是厕所，厨房里备了水……”不等说完，掉头就走，“我去喂马。”
范直将视野从天上收回，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了数息，“哦”一声，“小四找我？”
杨萱低下头，“婚事已经退了，三月尾退得，不消跟谁解释。我，我另有别的去处，住在这里只会给大人添费事。”
杨萱扯扯唇角，“没难过，退了挺好的，我今后也不筹算嫁人。”
杨萱见过田庄上耕户糊口的艰苦，也晓得萧砺过日子的俭仆，并不去那些卖绫罗绸缎的店铺，而是挑便宜健壮的棉布袄子买了两件，又跟店家讨了几块碎布头。
萧砺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才渐渐移开目光。
小僮约莫八~九岁，生得很周正，瞧见萧砺，清脆地号召道：“四哥。”
杨萱很有些悔怨，应当趁便在灯市胡同买些粮米油盐等物，就不必每天吃内里的饭食了。
“好年纪啊，正水嫩的时候。”范直浅浅一笑，对萧砺道：“你既然瞧中，收了便是，这类小事还用得着知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