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一队浅朱色舞衣的窈窕女子云步移入,脚踝手腕上环佩叮当,宽服大袖,层层叠叠,每一层都绘着祥云形状,群群拥簇,好似小山似的重云明灭,裙带飘荡、披帛曳地,红似朱砂。
几人穿的俱是常服,外头清一色的淡绿色长衣,里头露了些浅浅深深的红,并不显眼。
马车一停,乌丽珠便急不成耐地跳下了车,拉着轲延津的胳膊,泪眼看着,愣了一晌,扑倒他怀里大哭。
嫣红的唇、白净的面,金红发簪斜插髻旁,墨黑之上锦扇半开,精美如一碰即碎。
堂上张灯结彩,暖意融融,到处熏香。老亲王与王妃坐在高堂,与人说谈笑笑。来宾如云,衣香鬓影,好一番乱世承平之景。
察罕也呆了,怔怔看着面前巧笑倩兮之人,面露狂喜。
“死主子……”她咬牙切齿。
方才因车马发疯,过了好半天赋回了去,成果却到处找不到阮小幺的身影。他四周翻找了好久,更回府找了一番,都只见着她常日里带的两个丫环,正主却像人间蒸发了普通。
他却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勒着绳索,口中“吁”、“吁”唤着,好歹安抚住了发疯的马。
一去调子缠绵悱恻,似求而不得,展转反侧。那女子身形慢了下来,轻柔飘摇,似流云飞散,驻留不住。
接着便是好戏一出了。
阮小幺一个趔趄,差点倒了下去,哎呦道:“你莫急,我们现在便解缆了!你东西都带全了没?”
她一出来,被绿华一把拽了住,道:“阮女人,你究竟葫芦里买的甚么药?咱姐妹几个在此处等了足两个时候!”
不幸的车夫被疏忽了。
老亲王“嗯”了一声,悄声问夫人,“这是哪出?听着倒清心的很。”
未几时,郡主的马车在背面渐渐悠悠赶出去了。乌丽珠挑了帘子,对外头懒懒叫道:“轲延津,上车与我归去吧!你那主子又不是泥做的,丢一会还能化了不成?”
六皇子只顾着看美人去了。
“都在这呢!”她拍拍身边一个箱子,道:“女人你要的东西可真很多!”
马屁股那处的配饰也是如此,贴着马身的那面充满了锋利的铁头,马鞭抽上去。更是疼上加疼。
此事按下不提。
老夫人也不知,转眼望着的管家额鲁讫。
郡主大哭了起来,“轲延津……”
这才仓促来了,想回明兰莫,却又被仆人拦住,死活不让进。
阮小幺正在车中等待,见轲延津两手尽是纸包儿,恨不得脖子上都挂上两串,便道:“你到郡主那处听用吧,我一人在马车中也好。”
车夫喝了两角酒,心对劲足跳上车,鞭子对着马屁股狠狠一抽,原希冀着两匹马缓缓奔驰起来,却不想,那两端牲口像见发情了似的,猛地便跳了起来,发了狂普通凶恶地往前窜去。
那车夫踌躇了两下,扶住了一根横木,去拉着她。却被乌丽珠一手拍了掉,尖叫道:“别碰我!”
他垂下了头,向她欠身行了个礼,走开了。
他一个伏跳,拽住了车辕一角便闯了出去,先堵截了马嘴里的辔子,扯出来一看,那段辔子靠马嘴的一边竟然全都是细针刺。如此勒上马嘴,不发疯才怪!
垂垂马蹄声狼籍迟缓了下来,马车跟着前头速率,走势愈缓,到了离城墙东边几百米时,终究停了下来。
轲延津好轻易稳住身形,惊诧当中也顾不上其他,先紧紧将郡主护了住,扯开前头帘子,却见车夫帮手脚慌乱,辔子越勒,马儿更加疯。
侍卫们盘问得也比平时更严上三分,谨防有不轨之人混入此中。教坊十二人与阮小幺一道,带了帷帽,低头前行。正被里门的保卫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