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父、曾祖父?”
统统落定,天子召了她去御书房。
“宫中端方是皇上定下的,没传闻过后妃分娩,皇后亲身找稳婆的。”她一点也不客气,道:“何况瑞玉女人没传闻过么?鸡多不下蛋,人多瞎拆台,程嫔出产,要那很多稳婆何为?”
阮小幺心中一凛,他倒是晓得那些事的?
程珺痛了好一阵,终究渐渐成了惨叫。阮小幺使不上力,只得远远在一旁呆着,见宫女们一盆盆端了热水来。又好些个沾了一盆子的血水。
“二来如何?”天子道。
瑞玉见了她,也不惊奇,只换做了一副笑容,行了个礼,道:“李女人来得恰好,皇后晓得了程嫔正分娩,担忧得睡不好,特差了这两稳婆来接生,她们这行当作得可好,当年长公主便是她们接生的!”
瑞玉目光轻视,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如何,你一个小小太病院掌事,还想抗旨不成?”
皇高低了圣座,一身天子龙袍,亲身将她扶了起,微浅笑道:“朕传闻,你现在还未许了人家?”
阮小幺不急不缓走了出来,“不必了。”
中宫处,皇后气得生生将指甲拗断了,一片愁云惨雾。
阮小幺则回了个落拓而狡猾的笑容。
婢女早去叫了稳婆,几个婆子一道,连衣裳都没来得及穿整齐了。一起小跑到了里屋,翻开被褥一瞧,忙道:“去烧热水,娘娘要生了!”
稳婆抱着哭泣的孩童,喜不自禁地出了屋。
程珺畏冷,过了秋,刚到初冬,早早地便生了炭火。肚子越来越大,人也倦怠,不肯转动,但是每日只被阮小幺催促着四周走动,任是她叫苦不迭,却也一日日对峙了下来。
宝柔这才送了一口气,一擦额头,竟然满是盗汗,惊魂不决,“这回多亏了女人,不然、不然……”
她摇了点头,勉强支了个笑容,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程姐姐,你千万得生个小皇子才好。”
“男孩。”阮小幺终究笑了。
两个月的时候一晃而过。阮小幺再没去过商家一次,只放心守好程珺和她肚中的龙子。等着分娩那日。
“多谢皇上体贴,”她不动声色躲开了他的搀扶,道:“一来民女身份寒微,申明也不大光彩,二来……”
阮小幺道:“把圣旨拿出来,念。”
果然是太后懿旨,凤印鲜红,刺目非常。
她吃紧跟着小宫女出了屋,便瞧见外间那两个稳婆在世人的禁止下,已冲到了游廊下,一边连着几个下人。带头的恰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名唤瑞玉。
“站住,”阮小幺沉冷道:“你若出了此廊,便是个大不敬之罪。你单独去领罪便是,还要坑害得身后这一帮子人一同负罪么!”
第二日一早,天子便仓促赶往了漱玉轩,面色焦心,只在外头坐立不安。
元泰三年,大宣二皇子来临人间,圣上大悦,赐名“常旭”。
阮小幺回了宫,用热毛巾将眼眶敷了,缓缓舒了口气,看着雕饰精彩的藻井,呆了半天。
程珺见她有苦衷,便道:“你如何了?”
程珺嘶声叫唤了一夜。
不怪阮小幺多想,只是皇后那处实在向来没死过心,保胎药不灵光,便在程珺每日必走的路面儿上撒油、雕栏处便挑断一两根内椽、一同走道儿,各式给她使绊子,把戏百出。
瑞玉不管不顾,带着人便冲要出来。
阮小幺留在屋里头,听着程珺一阵又一阵痛苦嗟叹,抓着她的手,道:“深呼吸!莫要镇静,现在莫要太使力,保持沉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