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前厅，绕过回廊，径直便到了里屋，这才见了一个婢女，正坐在廊下打打盹。
商老爷好轻易缓过来了气，声音沙哑，“你给我滚出去。”
阮小幺从小院儿出来时，衣衿上都被泪沾湿了。
阮小幺给他拍着背，沉默着看这统统。
阮小幺想不通，为何老夫人必然要让柳慕云去李家，她本是一个妾室，顶多是做陪嫁在李家呆了几年，难不成另有更深的干系？
她回了商桐，让他尽管归去，不两日便去商家；后又马不断蹄赶到了漱玉轩，央着程珺给了一日假。
“你……咳咳……你为何、就……容不下……咳……她们！”商老爷浑浊的两眼有些发红。
老夫人一见她，手指了过来。“大的死了也要捣蛋，小的死活赖在我们家不走！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好孙女！”
那婢女惊了醒，认清来人，也不见慌，揉了揉眼便去通报了。
程珺踌躇了半晌，最后只得道：“罢了，你且在此等一等，我差人向皇上禀一声，准你两日假。把事儿处理了再返来！”
阮小幺自前几个月开端，每日除了太病院点卯，连晚间都是宿在宫中漱玉轩，几近与程珺形影不离，此时说要走，恐怕也是件费事事儿。
但是柳慕云置若罔闻，她一场大哭，耗干了统统力量，呆呆看着窗外，双眼无神。
“走哪儿去？”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那贱妇存亡都是我商家的人，谁能带她走！”
阮小幺咳了一声。
一重重进到了最里间，屋里挡不住的叫闹之声便直直传进了耳中。
她出来时，正见柳慕云把一副帕子往袖口中塞，微微背过了身。
但是阮小幺却没瞧见，她只见柳慕云呆愣愣的，嘴唇颤抖，最后终究忍不住，抱住了她，大哭起来。
阮小幺仓促带着她去了商老爷那院儿。
柳慕云有些不安闲，淡淡笑了一声，“今个儿怎有空返来？你不是在宫中当值么？”
她的身子抖得不像样，仿佛一提起李家，不止是难受，另有惊骇。
柳慕云哭得更加短长，满脸泪痕，仿佛在点头。
甫一回商家，便见珍珠在大院儿门口东张西望。一见了她，仓促赶了过来，小声道：“女人，可盼着你了！老夫人正大发雷霆呢！”
商老爷不再理睬她，转而用破败的声音向阮小幺道：“你现在……在、在宫中、如何？”
珍珠摇了点头。“奴婢来得晚，不知这后果结果，只是偷偷听着人说甚么‘云姨娘不守妇道’、‘现在该哪儿来回哪儿去’之类的，总之也不甚了然，容夫人正在老爷那处呢！还好有老爷护着，云姨娘现在还安然无事。”
商桐呐呐应下了。
老夫人面上有泪而下，眼中尽是痛恨，“你觉得现在家中谁做主？你觉得你还是阿谁说一不二的大老爷么！我现在便把话撂这儿。待你一死，我必把那贱妇与她儿子一同扫地出门！让他们在玄月天儿里饿死！”
漪竹端上茶来，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为何姨娘……”
老夫人嘲笑了一声，“容下她们？我怎不说，我好好一个商家，被她们搅得天昏地暗，平白废弛了家声！也就你当个宝哄着！”
“容儿是你的亲女，你就如此对她，你只见着华娘在李家委曲了。怎不见我容儿在李家更委曲！”
“究竟是如何回事？”她急问道。
而商老爷仍如平时普通，靠躺在榻上，沉默无言。
漪竹在背后不住地瞪她。
商老爷却拍了拍她的手，道：“你……先、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