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叫了,哪小我小时候没掏过鸟窝、采过莲叶、折过花朵?你们家程公子必定不是一出世就愁闷派的!
程六郎瞧了她一眼,便移了目光,迎向老夫人。道:“外祖母现下怎来了孙儿这处?莫非是有甚事?”
阮小幺点点头,向他微微一拜,“程公子。”
进了屋,当前便瞧见壁上一副月下苦吟图,案上搁着狻猊的博山炉,里头熏香袅袅,八宝格上尽是珍奇古玩――玉镇纸、蓝田玉印、翡翠雕老翁垂钓、唐三彩侍女簪斑纹宽杜对爆瓶儿……应有尽有。里外间用帘相隔,翡翠玉石叮叮咚咚,一眼望去,里头檀木案上摆着一架古琴,背面藏书万千,一旁墙壁上挂着装裱得精美华贵的一幅书画,字体清秀端整,令人赏心好看。
阮小幺两指搭在他脉上,装模作样号了半晌,不时点点头,又皱皱眉,看得在旁的老夫人是一阵心喜、一阵心焦。
阮小幺天然也跟着进了来,见着程六郎,咧嘴一笑。
厨娘沈氏早与她一五一十说了,这程六郎是个偏素食分子,常日里也吃肉,却只做得极清单了,他才动筷。东坡肉红烧肉之类,端到面前,准定倒掉。
她老神在在,见着面上和蔼、身子发福的周氏来了,向老夫人先叩了两个头,道:“老妇想起来了,六公子五岁那年,因鹞子挂到了树上,便爬上了树,成果从上头摔了下来,受了好一阵日子的惊吓呢!”
老夫人也道:“是啊。你就让她瞧上一瞧,如果不好,赶了走便是!”
既未奉告生辰八字、又未奉告名字,她竟能如此便算出卦来?
世人只把阮小幺当作个跑江湖的,但再粗鄙,总归是男女有别,便搁了绸搭布在程六郎腕上。他不甘不肯坐了下,伸手向前。
再说喜静。
老夫人忧心忡忡,问道:“李小大夫,如何了?”
身子不好,说话还如此刻薄,真是个男版林mm。她一边吐槽,一边又装模作样闭眼掐指算了起来。
“这……那为何六郎倒是如此孱羸之状?”老夫人急了。
她道:“李小医肇究竟算出了甚么?如果瞧不出我六郎的病情,趁早拜别了罢!”
暮秋初冬,外头早已叶落各处,此园中倒是到处常青,乔木藤木错落有致,园中两处低矮假墙,木格窗透着绿意盎然,拱门内景中有景,几个锦衣的婢女在园中立着,偶尔聊几句,舒畅的很。
周氏道:“是颗桃树。”
她踌躇了半晌,瞧了瞧四周焦忧的老夫人等人,才道:“小女倒有个别例,可化解夙怨,只是程公子会受些累,不过累完了也便好了。”
阮小幺:“……”
几个妇人面面相觑。老夫人凝眉想了半晌,叫来下人,道:“将六郎的乳母周氏叫来!”
程六郎收回了手来,淡淡道:“外祖母,孙儿说的是否不错?庸医只是随便开两副药让人喝了,这‘名医传人’竟是连药都不知从何开起呢!”
阮小幺却问道:“程公子这是……遭了木劫之相啊!木为土主,木盛则土衰,脾胃失和,纵是再补任何燕窝鹿茸之物也是徒然!”
最后,她又随口问了几句,公子的饮食如何、常日爱好如何之类。
她笑道:“人死以后另有灵魂,草木成精,又怎会跟着身殒而魂消?”
阮小幺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道:“我已号过脉,程公子身子并无病痛,乃是平人。”
阮小幺盈盈而立,抛下两个字――
阮小幺道:“木劫乃是与木有灾。程六郎小时是否从树上掉下来过?或是烧了树木、破坏树干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