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怂了。她望着远处模糊起伏连缀的山脉,视野被村庄树木掩蔽。瞧不见山麓处富强的丛林,只要天涯孤云出岫,环绕山周。
那年青人看着与察罕差未几年事,头发乱糟糟拢在脑后,面庞端方浑厚,瞧着有些漂亮,只穿了一件单衫,铜色的胸膛上布着一层精密的汗珠,愣愣看着她。
当下便有人道:“族长!那都多少钱年的事儿了?您呐,就想开点,归君子来了也走不出去,您不留也没法儿啊!”
兰莫定定看着她,道:“我句句失实,诳你何为?”
只是她可不想在此住上三年,余村再好。她记得的却只是察罕在盛乐等着她。
兰莫砍了些木料来,被阮小幺教唆着做了一圈小小的栅栏,在屋子背面围成了一块后园,里头正散养着隔壁徐二姐送来的几只老母鸡,每日里都能有新奇的鸡蛋收上来,加上各家送来刚从地里挖的野菜,日子过的也算是有滋有味。
二人又聊了一会,估摸着兰莫也要回了,时候正准,便有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带着棋盘闲逛闲逛便走了来。
蒙大夫当日也是在族长家中议事的一个,常日里最是嗜棋,只是村中多是些粗人,也没几个喜好黑吵嘴白的石头子儿,正巧碰上了兰莫,一拍即合,每日里总爱厮杀个两盘。
她张了张嘴,还想诘问,却见四周一群人盯着兰莫,仿佛在苦思他方才的那一番话。阮小幺只得将心中焦炙迷惑都吞下肚,待无人时,再细细问他。
阮小幺:“……假的。”
她急了,转向兰莫,问道:“叔父,你晓得路的对不对!?”
这族长瞧着不大喜好他们,但是提出的前提倒是不错。可见这村庄中人到底是浑厚本性。阮小幺已感觉非常不错,但是立马又听着了几声反对。
一见着阮小幺,蒙大夫便道:“小囡儿,你家叔父返来了不?”
“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六十四卦阵么?”兰莫安静道:“每过一阵,余下阵法都会呼应转动,而不是依着挨次一一闪现。此阵法已失传好久,我也是在某本古籍上瞧见。若往回走,全部阵法便要倒逆过来,便要重新推算,现在我尚摸不着门路。”
阮小幺闷闷不乐一棒棰一棒棰敲着湿哒哒的衣物,水花四溅,不一会便湿了裙角的一小块。
他却沉默了半晌,缓缓摇了点头。
丛族长家中出来后,阮小幺便迫不及待地将兰莫拉到了一边,急问道:“你方才的话是甚么意义?”
“是啊族长!这另有个女人家。模样又好,咱村里的年青后生们可都瞧着呢!”一人道。
无可何如,最后定下了这一端方。世人瞧向阮小幺二人的眼神中都含了些惭愧,又说了几句,才渐渐散去了。
她有些不测,微微看了兰莫一眼,见他神采如常,仿佛未曾听到。
她才喂完鸡食,前头便传来了徐二姐的声音,“女人、女人在家不?”
兰莫仿佛面色又青了一些,默不出声攥着那些个耕具,转头便走了。
“等等……等等!甚么叫来了也走不出去?”阮小幺孔殷火燎问道。
“娃儿,你不晓得,我们这村庄就没人走出去过!”大汉一听,直点头道:“你看看外头,四周八方不是丛林就是高山,哪能出去呢?”
一群男人们有的还想再说甚么,被族长挥手回绝,“三年起码!你们都莫要多说,此时老朽已下定决计!”
这里没有甚么肥皂皂,只能用净水来洗。她胡乱锤了一通,收好衣裳便要归去,忽的听到空中一声鸟雀哀鸣,一昂首,仿佛瞧见不远处甚么黑乎乎的东西打着旋儿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