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卓拉踏出门槛之前,强忍着恶心的感受,转头望了一眼。
女人绷了绷嘴角,有些悲忿地说道:“你这么个说法,就是这统统都是因为我了?用不消我跟你道声谢……”
曾有那么几次,她怕得几近要畏缩,可转眼就有一张如花明丽的笑容,蓦地在面前闪现,她记得这张脸的仆人期近将离家时,摸着她的头,很和顺地说:“阿果别怕,要等着阿姐返来啊。”
深宅大院到底是个历练人的处所,连最卑贱的奴婢都能被养得心黑手狠,即便大要再和顺听话,冷不防也会咬上你一口。就像玉双,就算被拿住把柄,也会贼心不死,会揣摩着反击——朱明月给了玉双那枚能够证明她出身的银扳指,本来是筹算让玉双帮她在祭神侍女的选任中顺利过关,不料玉双操纵权柄之便,公开里安排她去给召曼侍寝。
月卓拉的眼睛里满盈出无穷的痛苦和恨意,搭在楠木雕花栏上的手,缓缓收紧,指甲刮在清漆上收回刺啦刺啦的微声。
叶果想起三年前的勐神大祭,被选进府的阿姐叶社,就是先被召曼糟蹋以后,怀了身孕,那不幸的孩儿还未出世,阿姐就被召曼送到了雅莫那边。
七月初三,女巫雅莫被查出与祭神阁遭粉碎一事有严峻关联,正法。
“你晓得吗?我进府的时候,并不晓得神祭堂的这些猫腻,我只是来找我阿姐的。可当大管事奉告我这统统的时候,我统统的期盼、统统的好梦都破裂了。我身上担着祭神侍女身份,不能出府,留在神祭堂就意味着不是落在召曼手里,就是你……我吓坏了,六神无主之下,只好恳求大管事,让他安排我到土司老爷身边。我想,如许的话,我起码还能为我阿姐报仇。”
是她给的,但那只是为了让她在神祭堂里有个保障,没让她杀了她!
还等不及雅莫多想,叶果手里的匕首就靠了过来,“我传闻,汉人有一种科罚叫‘凌迟’,又叫活剐,是说用刀将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片下来。”叶果握着刀柄,冰冷的刀刃贴着雅莫的脸,渐渐滑动,“第一刀,是先切头面——”
玉色的指尖悄悄搭着雕栏,一根一根手指,翠绿般白嫩柔腻。都是前几日羊乳泡出来的。如许白嫩的手,吃起来,别有滋味吧。朱明月想起雅莫给她摸骨时,说她是天生的“碧玉品字骨”时,一脸垂涎神驰的神采。
那纸条上写着两个字:雅莫。
不管玉罕见没有擅动神庙石窟中的财宝,打不筹算嫁祸给雅莫,被查出胆敢私铸钥匙,都是一个不成宽恕的罪恶。她在玉罕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事前布下了杀机,这做法实在是太绝。
朱明月说到此,侧眸看向弥陀莎,喟叹般吐出最后一句话:“重新到尾,玉罕底子没筹算放过我。”
“呵呵……杀你?呵呵……好啊,好啊!”
叶果俯下身,又扯了一块布条在雅莫的手腕上一圈一圈地缠绕,低垂的视线,粉饰不住骨子里的高傲,迟缓而决然道:“我本是沧源佤族最最高贵的女孩儿,我的阿爹是四排山的头人之一,我的娘亲是竹山村寨的大祭司,我的身份尤胜你们土司夫人三分。我阿爹阿娘娇惯我、宠嬖我,我原也应当没法无天不谙世事,可这统统,都因为你被毁掉了。”
初四,大巫师召曼在焚香的时候,不慎被线香烫瞎了双目,自请辞去巫师资格,因他无子嗣,由族内另选人间袭。
但被人欺负了,就要亲手打回一巴掌?不,他们没这个资格。朱明月感觉,把仇敌送到他们的仇敌手里,远比亲手措置他们更能让他们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