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月不晓得在统统的皇储中,是否都如他普通和顺内疚,只是从他一向照顾缠绵病榻的父亲,而后父殇,又躬亲服侍太祖爷来看,孝道二字,称得上是善始善终。对待那样心肠纯良却又孤单寡言的少年,她学过很多知心的奉养招数。

少女点头:“是。”

没有人情愿背上弑亲的罪名,特别在这皇位并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时候。她明白,在勤王之师兵临城下时,燕王没有马上命令进宫,是给那年青天子充足的时候——自戮,或者禅让。

一向到靖难国祸,他待她,都是极好的。

低垂的石青色帘幔和珠帘,层层叠叠,繁繁复复,颠末一道又一道的槅扇,镂空的雕斑纹饰,在阳光中透出明润厚重的光彩。这些都是在洪武期间肇建,又在建文年间补葺一新,烁烁红漆,崭新奇然,仿佛能闻到那上面的髹饰味道。但是殿内长年充满着的刻毒之气,即便是现在的暑热时节,也会莫名地让人感到一阵寒噤。

朱明月跟着主事寺人,径直跨过宫殿门槛,绕到东侧的暖阁内,一股压抑而刻毒的气味劈面而来。

“好,都听公公安排。”

头顶上的人问。

第二天凌晨,红豆很夙起来筹办早膳。东厨里没有食材、没有庖人、没有婆子,红豆只好去贩子上买,杂七杂八的摆了满满一大桌子。武将们起得都很早,狼吞虎咽地吃完,就赶集似地进宫去了。

好久都听不到上面的承诺。她保持着俯身的姿式,额上垂垂沁出汗来。

跪下去的那一刻,她乃至要将“吾皇”脱口而出。

降落而陡峭的嗓音传来,亦如燕王给人的印象:刻毒、残暴、权欲熏心、刻薄冷情……列数下来的本性,与那温文尔雅、谦恭刻薄的建文帝,刚好是截然相反。

朱明月依言起家,垂首肃立在一侧。

红豆正埋头在碗碟内里,闻言,马上警戒地站起家来。

老寺人眯着眼睛瞅了一下院子里的婢女,转过身,恭恭敬敬地朝着轿帘道:“月儿蜜斯且放心随老奴畴昔,左军都督老爷也在宫里头呢。”

“燕王传话,让月儿蜜斯跟老奴进宫一趟。”

淡薄的光束顺着绮扉流泻出去,那中年男人就坐在东窗前的锦炕上,身上的锦缎蟒袍被晖映得一片金灿。在他脚下的团花地毯,也是大片大片的金红色,明晃晃得有些刺目。

她在这宫中,待了整整五年,一载东宫伴读,四年御前掌席,对宫城中大大小小的殿阁楼台,最是熟谙不过的。现在仅仅是隔了两日,再次走进这宫墙,却有种仿佛隔世的感受。

乃至是放火自焚的那一夜,还曾想要带着她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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