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瞪着她半晌,嘴角一抿,低头深深叹了口气,“在这世上恐怕只要你一个懂我的人。你这一走,不知归否,不知归期,要我上那里再找个知音去。”
“爹爹,时移势异,须知没有甚么能够亘古长存。女儿此去不知归期,庙堂之上,爹爹凡事谨言慎行,切莫让女儿担忧才好。”
朱明月脸上的笑容仿佛流云般平淡,不置可否。
朱能一掌拍在桌案上,道:“那还等甚么?如何还不从速安排你畴昔,越早去,越早回。”
如许一来,心心念念寻觅沈明珠的人天然就不焦急了。
道是无情,却不知羡煞了多少怀春的男男女女。
朱能内心也生出几分酸涩,转过身,冲着他们吼了一句:“嚎甚么嚎,号丧呢!老子还没死呢!”
在入主大佛堂裁月居之前,需先在宫中斋戒七日,而后香汤沐浴,再由白马寺最德高望重的主持停止剃度。同时住进裁月居的另有几位道姑,会在出府进宫的路上作为牵引指路,届时红毯铺地,鲜花飘洒,香音齐鸣,佛光袅袅,从长安街直入西华门的一行步队,比起皇室嫁娶更要昌大几分。
“凶恶否?”
厥后,徐皇后钦赐匾额“裁月居”,高高吊挂在清风阁上,正应和了唐诗中“知有持盈玉叶冠,剪云裁月照人寒”,更加彰显出皇室对她的厚爱。
落日的余晖洒在香樟木的枝干上,出现一层淡而温和的橘色。娟秀的男人拄着下巴坐在那儿,略微垂落的发丝,脸上浮着淡淡的落寞。
朱明月给他倒了杯茶,替他顺气,“事成则归。”
旨意传到成国公府时,朱能领着阖家奴婢主子,跪在地上聆听圣训。等宣读完了,朱能颤颤巍巍地将明黄手书接过,身后代人齐齐伏在地上叩首。
朱明月回望着他,“值得。”
孑然一身,实在也是种哀思。
“啥时返来?”
传旨的老寺人笑眯眯地望着地上世人,直言“月儿蜜斯真是好福分,以公主的头衔代替几位公主剃度修行,统统进宫如仪。的确比唐时女冠的身份还高招几分”。朱能默不出声,等这寺人干脆完就让管家奉上赏银,前面的故乡仆已是哭声一片。
朱明月扶着他走进屋苑,内心也是微酸,“旁人不知此中情由,爹爹倒是晓得的。女儿此去并非当真剃度削发,实则是分开都城屏藩查案啊。”
“可我想国公爷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过得好。”
“不能说。”
落日将香樟木的影子拖得老长,树影儿里两个极其相配的身影一起往屋苑的方向走,那紫袍男人时而会抬手揉一下少女的发顶,而她瞧着他的眼睛内里,含着平素少有的柔嫩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