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钧耀没猜想汪孚林这么快就打蛇随棍上,内心顿时格登一下。当了这么久的县令,他当然晓得,嘴上慷慨激昂轻易,可如果做不到,费事就大了。就比如前时前后被人算计了两次,归根结底不就是他刚上任的豪言壮语惹的祸?他不得不告急开动脑筋,深思如何把会错意的汪孚林给窜改过来。
汪孚林等的就是这句话,因而,他顺手就把明天随身带的那文书袋双手呈了上去,这才开口说道:“县尊有此心,我就代歙县上高低下饱被骗子之苦的百姓,在此拜谢了!这些就是我通过刘会汇集到的卷宗,县尊上任之前的旧案临时不提,县尊上任以后,光是告到衙门的就有七八宗,而传闻更多因为有望而不敢告状的,另有更多!县尊如若能够一举将这些骗子绳之以法,那些受害却诉冤无门的百姓必然会鼓掌称快!”
送汪道昆出了新安门,想到回程时要在大中午的骄阳下步行归去,汪孚林便有些发怵。所幸汪道昆总算没有过河拆桥,又叮咛抬他过来的轿夫送他回县衙,然后回斗山街吴家和汪道贯汇合。他这才晓得,汪道昆此次竟是单独归去,那位闲得没事游野泳的汪二老爷并未一同回籍。比及了县后街的知县官廨后门,他便从荷包里掏了两块几分的银子,打赏了这骄阳底下一来一回汗流浃背的轿夫。
“世风日下,民气不古,这才乃至于骗子横行!本县恨不能把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一网打尽,杀鸡儆猴,让那些狗东西不敢踏入我歙县地界!”
汪孚林话问出口,方才想起本身吃了一顿简朴的早午餐就出门到了县衙,来回折腾了一遭,这顿午餐看来是吃不成了。反正还不算太饿,他少不得问了问秋枫肄业感受如何,当金宝抢着说李师爷对秋枫的悟性评价很高,根本也不错,四书五经几近都能背,他就笑着说道:“能得李师爷嘉奖不轻易,好好尽力。不过,我在县衙另有点事情要做,你们不消等我,先归去温温书,写写字,我晚餐前就返来了。”
“吃过了吃过了。”金宝从速解释道,“叶公子说,先生比来讲课结束得越来越晚,以是叶蜜斯叮咛过,留我和秋枫哥与先生另有叶公子一同用饭以后再归去。晓得爹来见叶县尊,我们就没立即回家,特地到这里来等爹。”
哪怕只是如许的承诺,汪孚林也已经相称满足了。他之以是一向拖到现在说,等候的就是一个契机,而现现在能够拉起皋比做大旗,他就不愁没人帮手了。接下来他给叶大县尊送了一大堆高帽子,等从书房辞出来的时候,方才发明外头树荫底下,金宝和秋枫正等在那边。
“不过,县尊日理万机,现在又是征收夏税的时节,如果因为门生家里这点事情,让人以为县尊本末倒置,那就是门生的罪恶了。”
再一次于书房和叶大县尊见面,汪孚林天然不会转述汪道昆的原话,而是用一种极其诚心的语气说道:“南明先生的意义是,县尊一心为民谋福减负,歙民高低无不戴德戴德。可县尊才方才上任不敷一年,如果立时三刻就强推均平之事,只怕县尊当然力量用尽,却反而让段府尊难堪,其他五县更会怨声载道,眼下最要紧是夏税之事,本末倒置就不好了。”
和这位叶大县尊打了这么多次交道,汪孚林对其人本性已经摸到了七八分。这话不过乎是说,叶钧耀想在除了收税外,再做点政绩,免得那些衙门的吏役以为他只是用心迟延到八月,实在也是想转移一下重视力,而这正中他下怀!是以,他便站起家来,俄然对主位上的叶县尊做了一个大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