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孚林自嘲地嘟囔了一声,因为声音太小,就连身边的金宝也没闻声。他到门上一问,得知南明先生竟然还盘桓在西溪南村的吴氏果园,一向没有返来,他想了想便开口说道:“我克日就要去一趟城里,既是一再和南明先生缘悭一面,可否容我留一张字条?”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所谓粮长,是专门收解一全部粮区以内夏税秋粮的人,但却只是民,不是官也不是吏。想当年粮长专挑真正的敷裕殷实大户,一旦当上,那就和铁帽子似的,世袭罔替,除非一家绝户,再无男丁,不然永久不能摘掉这件差事。如果光是征收赋税也就算了,题目就在于还要卖力大老远地送去都城入库,路上从雇船又或者雇车雇人,一应开消全都本身包干,这些开消偶然候比真正交归入库的赋税高出几倍都不止。
“哥,你有体例了?”
仿佛是发觉到汪孚林那张脸实在有些丢脸,吴里长把粮长之役的弊端都老诚恳实说了,也就谨慎翼翼地弥补道:“当然,粮长之役也不是有弊有利。往年也常常有粮长借机把称银子的小戥换成大戥,说是要交一两银子,实则多收个六七分,八九分乃至一钱的也有。而各区粮长要运粮去南京,还能从下头的各户人家征派贴役和空役钱,这也能落一大笔进腰包。只不过,除非真的能够有本领赛过乡里,不怕被人告密,大多数粮长总另有些分寸。”
但是跟着精力畅旺的朱元璋一命呜呼,接下来的天子一个比一个懒惰,粮长辛苦还是,却再也见不到天子,政治上的特权就垂垂越来越少。而迁都以后环境更糟,送粮食已经不再范围于畴前的南京,北上都城还要算好漕河封冻的时候,入库时又会遭到从胥吏到内官一层一层严格的剥削,因而大族大户再也不肯意充当吃力不奉迎的粮长,纷繁借着优免两个字逃脱。
“或许。”汪孚林耸了耸肩,没把话说死,见汪二娘的确将近跳脚了,他才笑了笑说,“你哥是属海绵的,就是没体例,挤一挤就有了!”
那竟然是长辈!长辈!都怪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是太风俗本身才十四岁这个究竟!
当然,在建国之初,粮长一职总算另有些好处,那就是有和朱元璋直接对话的机遇,有些粮长乃至因为获得天子赏识,扶摇直上,一举当到高官。与此比拟,放逐乃至杀头的风险固然不小,但在乡间说一不二,偶然候能够中饱私囊,在父母官面前又有必然的政治特权,也算是机遇微风险并存的活动。
而吴里长明显也想把本身抛洁净,问一答十,恨不得把统统枢纽都对汪孚林解释清楚。从他口中,汪孚林终究明白了为何粮长两个字会被人畏如蛇蝎。
见汪孚林信手收笔,抱腕而立,汪二娘有些震惊地抬开端看看兄长,随即又低头瞧瞧那墨迹淋漓的字,好一会儿才眼睛一亮。
畴前在松明山时,他恐怕在村民面前暴露马脚,故而一向没有大力探听本族最着名的这位名流、可前次到了歙县,他明显有很多机遇的,缘何却向来没有想到假扮外村夫,去茶社酒坊好好探听?如此一来,就不会到现在还不晓得人家到底叫甚么名字,乃至连人家该是族伯还是族叔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