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说,一面拢着袖子,别离和许杰马能悄悄拉了拉手,不动声色地往两人手里各塞了一块银子。
“等转头你被革了功名,我看另有人肯庇护你!”
竹制的滑竿走山路最是稳妥,但一起闲逛悠的,却让人昏昏欲睡。不知不觉的,汪孚林便睡着了。
对于汪孚林来讲,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徽州城,只觉比拟后代那些古镇古城,这里更多了几分真正的古色古香。趁着天还没黑之前,有人正在扯开喉咙竭尽尽力停止最后的叫卖,有人抓紧脚步争夺早点归家,也有那些挂着灯笼的独门小院门口,有盛饰艳抹的女子倚门卖笑,见着好穿戴的人就投去一个勾魂夺魄的笑容――统统都是实在而新鲜的,提示他这是一个实在的大明古城。
金宝顿时打了个寒噤,表情一下子沉甸甸的,幸亏就在这时候,说话的人明显被人喝止住了。
以是,在浩繁目光的聚焦下,他没有任何心虚、羞恼、惭愧、不安,而是没事人似的答道:“我身为生员,大宗师提领,自抢先去拜见,非论日夜。至于大宗师是否处罚,我既然问心无愧,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何劳养精蓄锐?”
正如汪孚林估计的那样,此次派来护送本身的是两拨共四个轿夫轮换,常日里最多的就是走路,脚上都磨出了厚厚的老茧,对于脚上磨出血泡这类事倒是最故意得的。有人用烈酒给金宝擦洗以后挑破血泡,又严严实实上了一层药,紧紧裹上了一层棉布条,再穿上那双布鞋下地,疼痛就要轻多了。至于他筹算让金宝坐一会滑竿稍事歇息的设法,则是一说出来就被小家伙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口回绝了。
见刘三骑着骡子扬长而去,汪孚林看着他那背影,这才笑了笑说:“我本来还想说,劳烦三位走了四十里山路,起码得请大师用点酒饭压惊。既是有人归心似箭,我也不敢强留了。”
“甚么信得过信不过,难不成你还能跑了?”刘三抢先讽刺了一句,继而就傲慢地说道,“既如此,我家里另有事,这就先走了,明早卯时,马家堆栈汇合!”
“小相公客气了!我们既然有差事,可不敢像那刘三似的不成体统,自当送你到马家堆栈!”
金宝心头大凛,他悄悄转头,见那刘三忿忿不平,却被中间的马能再次低声喝住,继而再也没说话,他顿时捏紧了拳头。他父亲就是个平常农夫,厥后积累了几个闲钱,死了媳妇,就在四十岁又买了他的生母,生下了他。不几年父亲归天,哥哥就把他这个吃闲饭的当作了眼中钉肉中刺,硬说他的生母只是买来的婢女,卖了他的生母后,对他更是各式虐待。他这辈子过得最放心的这段日子,就是在汪孚林身边。更何况,他还获得了人生中最大的但愿!
这马家堆栈是他前次道试期间住过的处所,就这还是娘舅吴天保信上提过,不然他连这个都没影象!
如是担搁了一刻钟,世人方才再次出发。这一次,汪孚林就没有甚么睡意了。并且,约莫是因为徽州城渐近,路也垂垂宽广,不再是之前山路居多。路上行人多数结伴而行,可如他们如许十几人,并且有马有骡子又有人力滑竿的却没有,一时吸引了很多存眷的目光。
“爹,没事,我是从小吃惯了苦的,走两步山路没甚么。”金宝口中这么说,可见汪孚林半点没有收回话语的意义,他方才讷讷说道,“就是脚底心磨破了,真的没事,方才南明先生家里那位康大叔说了,另有一半路就能到徽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