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着一个仙颜妇人，皮肤白净，鼻子纤巧，下巴尖尖，面庞秀美，但因为缠绵病榻，双颊已经瘦得凸起，唯有那双幽黑的眼睛，仍然透着一丝新鲜劲儿。
直到有一天，他碰到一个叫温薇的女人。
石磊轻叹口气，表面清楚的脸上郁色更浓，把满面凄然的老婆揽入怀里，“蔷薇，这一次我必然能考落第人，等我有功名在身，金长史也不敢拿我如何样，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金家姐姐……”李绮节扫一眼新月桌上的酒菜，“明天是甚么好日子？”
末端，她伸手重抚石磊的脸庞，仿佛想抚平他眉心的愁绪，悠悠道：“表哥……”
可惜天命不由人，李绮节还成心中人，金雪松又固执率性，配不上她的品德风采。
心中顿觉无贫苦楚，自嫁给表哥后，她缠绵病榻，不能侍营私婆，不能和睦姑嫂，不能照顾表哥的起居饮食，她是表哥的老婆，却底子没尽过老婆的本分，不但甚么都做不了，还累得表哥为她四周驰驱、求医问药，迟误了读书进举……
李绮节赶紧避开，不受她的礼，“金家姐姐不必客气，有甚么能帮到姐姐的，但凭调派。”
石磊双臂一颤，用力把怀中人抱紧，“不，你会看到那一天的。你记得吗？小的时候，我和你说过，要带你去观海潮，赏奇峰，旅游统统南地名胜古迹，我们坐船南下，一向走到最东边的广州府，看那些横渡南洋的宝船到底有多大，说不定我们还能和那些来自外洋邦国，生着绿眼睛、黄头发的藩人交朋友……”
她挽高髻，着艳装，头顶珠翠，妆容娇媚，美目含情，弯眉颦黛，直直地望着他。
李绮节眉尖轻蹙，表公子？是阿谁和金蔷薇青梅竹马，自幼订有婚约的石家大郎？
她没见过石磊，只听孙天佑八卦过石磊和金蔷薇的婚事。
金蔷薇展开眼睛，双颊腾起不天然的红晕，瞳孔燃烧着不甘的火焰，“表哥，我幼年失母，七岁时没了弟弟，多亏阿婆照拂，才气苟延残喘，勉强撑到出嫁的年纪。在金府的短短十几年，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嫁给你以后，我才晓得活着是甚么滋味。和你结婚的这些年，是我过得最舒心、最欢愉的时候……”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悲伤处。
男人出来前踌躇了一下，先脱下一起踏着琼珠碎玉走过来的脏污靴子，换上洁净的布鞋，在火盆前将手心烤热，摸摸冰冷的脸颊，等惨白的脸上有了几分赤色，才走入拔步床内。
天涯搓棉扯絮，雪花奔涌流泻，落在瓦片屋脊上，寂静无声。一转眼, 院内已经累起一层薄薄的积雪。
这一身打扮，有些像刚出阁的新娘子，伊人华服玉饰，盛饰艳抹，冷静独坐在深闺中，等着新婚丈夫返来。
金蔷薇暴露一个苦涩的笑容，“表哥，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金蔷薇抬头看他，脸上绽放出一个敞亮得近乎灼人的笑容：“好，表哥，我承诺你，生生世世，我们永久做伉俪。”
听着石磊饱含密意的报告，金蔷薇黑沉沉的双眼迸射出几点闪动的亮光，很快又回归于寂灭，“如果，如果有来世……”
李绮节不明以是，跟着丫头避入屏风后。
固然她没开口，但眼神流转间的柔情密意，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话音刚落，丫头在门外道：“表公子到了！”
表哥，我没健忘上一世的恩爱缠绵，可你，却记不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