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抬起眉眼,看着走远了的顾明月,声音清冽:“她的确是来赔不是的,趁便也是来看看我。”说完这一句以后,她就没有再开口了,只是在兴趣勃勃喂着锦鲤,全然没有在乎先前西府里闹得那一出,和方才过来的顾明月。
“大姐姐。”顾明月轻柔地拜下去,恭恭敬敬给顾明珠施礼。
她迷惑地跟着婢女走着,顺着曲盘曲折的回廊一起走着,穿过穿堂,转过假山花苑,径直到了府中那一片碧波粼粼的芙蕖池旁。
来的是顾明珠身边贴身婢女阿碧,她笑着道:“二娘子如何得闲过来了,娘子在花亭里歇凉呢,待婢出来通传一声。”
她但是看过,那些衣裙都是照着顾明珠昔日的爱好筹办的,都是上好的蜀锦料子,款式也是最时髦的,挑不出半点错来。
顾明月见了来人,脸上笑容更是和顺和蔼:“有劳你来迎我。”
顾明月的脸瞬时红了,忙连连点头:“不,我只是怕大姐姐因为玉娘的话气恼,以是才想着来替她陪个不是,毕竟是自家姐妹,如何也不能为了点小事生分了。”
顾明月走到东府府门前,昂首看着那鎏金的大长公主府牌匾好一会,才整了整衣裙,叮咛婢女前去通禀,直到府里的婢女前来相引,她才含笑伸谢:“有劳了,大娘子但是去见教引女史了?我等等也无妨。”
她按捺住心机,轻声道:“娘子,方才西府送来的衣裙金饰都是极好的,可要让人收好,后日穿了去杏园赴宴?”
顾明珠看也不看她,只是悄悄一笑:“罢了,那就多谢你的美意了,只是我本来也没有上心,你应当留在玉娘那边安抚她才是,不必特地来替玉娘向我赔罪,只怕她也一定领你的情。”她说着,又笑了笑,摆了摆手,让阿碧送顾明月出去,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她有些摸不着脑筋了,明显大姐顾明珠身子安然无恙,方才在西府里也是见她神采自如,如何会俄然推了宫中教引女史的教诲,反倒是在这里乘凉小憩,一副安闲的模样,要晓得后日可就是天后娘娘的曲江宴了,就是她与顾明玉都格外上心,悄悄在院子里练习宫礼,可顾明珠却……
隔着廊桥,她闻声阿碧进了花亭禀报顾明珠,顾明珠传闻她来了,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叮咛请了她畴昔便没有别的话了,好似对她不请自来毫不惊奇似得。
顾明珠倒是摇了点头:“让人收进库房里去,不必拿出来了。”
顾明月一时面红耳赤,僵在那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自小便是脾气驯良之人,与人相处从未有碰到如许的尴尬,一时进不得退不得,只好忍着委曲噙着泪向顾明珠屈了屈膝施礼:“那,那我先退下了。”跟着阿碧出了花亭去了。
与长安别的贵府分歧,骠骑大将军府分作了东西两府,顾明月带着婢女出了西府侧门,踏着廊桥一步步往隔着市坊相望的东府走来。她抬着头望着不远处的东府府邸,明显是天涯之遥,但是东府高大华丽的亭台楼阁倒是与西府大为分歧,远远可见的龙纹瓦当也让人一看便知,这是座皇家府邸。这也是东府与西府的分歧,这座府邸实在不能算是骠骑大将军府,它是宣阳大长公主府。
顾明珠那双莹润通透的眼眸望向顾明玉,一言不发,看了好一会,直到瞥见顾明玉鲜艳的脸上渐渐有了不安闲之色,才淡淡开口道:“这倒是奇了,我并未曾说过要怪责她,也没有要难堪她,为何月娘如许焦急要上门来替她赔不是?”
顾明月水汪汪的杏眼望向碧波池上那座六角小亭,亭中四下悬着轻浮的香纱帷幔,正跟着池风悄悄飘零,模糊可见亭中摆了张胡床,有人躺在胡床上小憩着,不消说,天然就是大娘子顾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