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遥道:“叨教女人,灵殿在那边?”
清欢与城遥在街上闲走一番,偶尔遇见几个鬼灵,瞥见他们却也并没甚么反应,只如见到同类。城遥不由夸奖:“公然是大城当中,见过世面的鬼。”
如此过了盏茶时许,门内幽灵方渐渐减少。城遥揽了清欢,缓徐行向何如桥。桥面极窄,只容一人通过。他便先行踏上桥面,携了她手跟在他身后,一时似心有所感,万千思路翻涌。
自从半年之前他父母狠狠打了一架,然后与谷中弟子交代说要分开一段光阴,便再没有返来。可紧接着谷中弟子却接二连三失落,弄得谷中民气惶惑,只得将他这位少主召回。但是他返来今后并没有甚么用,每隔十天半月,山上便会消逝一名弟子,房内物品佩剑俱全,旁人也未听到有任何响动,只像是俄然从人间蒸发。
“嗯?”清欢仍然有些苍茫,“我方才,如何俄然睡着了?”
清欢目瞪口呆,半天方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鬼,也是要,睡觉的?”
经几日相处,他们竟是与这兰芷谷的少主非常投缘。
他的手指抚触在她的下巴上,如此清冷的指尖,披发着彻骨的冷。
“是。这河源自灵界,只在夜间闪现。”
城遥却并不答,只以目光将她身形锁住。
三人互望一眼,都觉此中隐有关联,却偏又说不出个以是然来。而最大的迷惑,还是饮秋风的母亲去了那里,那么多的失落弟子,又去了那里。
鬼城酆都,夜间阴沉可怖,白日倒是另一番气象。不但城中诸多名景古迹,城外也多明山秀水,恰逢夏秋之交,更是山花欲燃,鸟语泉鸣。
城遥道:“鄙人二人初至贵地,想去拜见一下此地仆人。”
“老灵魂一说倒非常风趣。”城遥笑说,“不过也不尽然,人死成鬼,鬼只是灵类的一小部分,另有很多天生的灵类,介质与鬼近似,却并非幽灵,比如魁灵。”
清欢自树后看去,却见奈河上不知何时多出一座桥来。
城遥又瞥一眼忘川河水,便即祭出飞剑,清欢随他踏上,二人逐步阔别忘川。
就着荧光,清欢屏息凝睇着他的面庞。
群鬼已经颤抖下跪:“城主大人……”
但是,乌鸦?他这如素山向为清修之地,甚么时候有过乌鸦?
城遥道:“这条,就是奈河了。”
群鬼们方才省起狱间结界已消,俱一边颤抖叩首一边跌跌撞撞地飘出黑牢。
二人逐步行至北城门外,却见一片参天古木。未及走近,已闻见一股腥臭扑鼻,间杂着模糊水声传来。走近细看,古木掩映中原是一条西南流向的乌黑河道,宽不过数尺,河中却波澜翻滚,蛇虫遍及,绕城而过。
劲风袭至,女鬼却忽于他面门处罢手。
清欢见她足不沾地,飘零来去,心内却已无惧意,不由奇道:“本日鬼门大开,不是跑出去了很多鬼吗?”
城遥揽着清欢,渐渐步至走廊绝顶,仿佛已没有路。城遥俄然一把扯下玄色纱幔,轻身向上,果于本来纱帐吊挂处寻着一处构造。怪道他之前遍寻不见,他只作叶辰被囚禁在术法以内,途径此地觉不出灵力颠簸,便被他粗心略过。
城遥悄悄按下构造,本来完整的墙面俄然似门翻开,内里倒是一进安插精彩的配房。灵殿以内俱是可怖黑红,这间房内却满是淡雅光彩,安插温馨。
黑衣女子抬眼觑他,说:“何事?”
幸亏未过量久,俄然身后透出淡淡紫光。
“啊……”
城遥道:“那你知不晓得,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就是鬼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