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璞仓猝过来，扶住廖雉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轻言安抚道：“你别乱动，谨慎再冒了寒气。”
廖雉自十三四岁起就跟了陈璞，再熟谙她的本性不过，看她的神情就晓得她要去找别人的不是，躺在炕上由着陈璞给她盖好被子，勉强地展颜一笑，说：“大将军，这祝大夫开的药方剂还成，吃了几天丸药，心头不再是那么热了……”她身子衰弱，多说了两句话，顿时有些喘不匀气，挣了两下，又空空空位咳了好几声，忽地一下半坐起来，趴到炕边低头找痰桶。两个侍卫还没来得及行动，陈璞已经一手悄悄拍着她的背，俯身把小木桶捞起来，直比及廖雉痰净喘定重新躺好，才顺手把木桶交给脸红面赤的皎儿，指责道：“我晓得你是怕我指责大夫。都咳成如许了，还说丸药好。看着比前几天还不如了。”
揭开厚厚的棉布帘子进屋，一股浓烈的药味就劈面而来。因为病人畏寒，屋子里燃着一个大火盆，一层柴炭烧得通红透亮，时不时收回哔哔啪啪的纤细声响。窗户也被一层层棉纸糊得密密实实，屋子里的光芒显得有些暗淡。
叫皎儿的侍卫正在炕沿边拿牛皮纸遮了药罐口倒汤药，瞥见陈璞出去，作势要给她施礼，被陈璞抬手拦住了。
她拧着眉头思考，还是不明白这神医是凭的甚么事理。蛇胆明目，对商成的眼疾当然是好处很多，可廖雉是肺腹内伤，如何也用这东西？就不怕药不对症成了虎狼？
“大将军，”一个侍卫轻手重脚地走到她身，说道，“内里风大，谨慎着凉。”
一阵飙风带着哭泣突然掠过院里两棵光秃秃的金悠地飘落到积着薄薄一层雪的院子里，在结了冰的石板地上一起滚翻，又借着风势一向撞上院门的台阶。院门两侧，两个罩着棉袍的兵士捂刀相对鹄立，面庞已经被北风冷雪冻得通红，犹自挺胸凸肚钉子一样地兀立不动。
游移不定中，她脑筋里俄然冒出来一个主张――或答应以咨询一下商瞎子……不！商子达的观点？
陈璞唆着唇，幽黑的一双瞳人盯着那片树叶，蹙着眉头只是凝神。这事说轻易是再轻易不过，下道号令把这些处所官别置勘察，不太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如许做又如何能慑服看不起她的人？可不如许做，又是坏了国法，恰好给故意人留下一个不晓得甚么时候就能用上的把柄。难呵！
陈璞嘴里说“我不冷”，却没有禁止侍卫帮她披上一件灰青色的狐皮氅。她一手牵了袍角掩住心口，一头问道：“你刚才去看过雉儿，她的病如何样了？”鹿河阻击战撤退时，廖雉被仇敌的一记飞槌砸下了马背，是商成的一个亲兵把她从死人堆里刨出来。命是保住了，可救返来以后一向咳嗽不止，回燕州的路上又淋了雨，伤势就变得越来越严峻……
她在上房门口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雪还没有停。太阳已经躲到云彩前面。天气更加地暗淡了。
“哦？”乍然听到这个好动静，陈璞也是面露忧色，仓猝问道，“祝大夫是这么说的？”
她正要出去找人把祝代春叫来问个清楚，廖雉已经醒了，瞪着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有气有力地带喘说道：“大将军……”
“祝大夫带来了两副晒干的蛇胆，让和药一起煎。”
“是。祝大夫说，商将军脸上的新伤因为治得及时，药也上得足换得勤，能够会有道疤，但是不会留下甚么病根。他还说，商将军的眼疾，实在和新伤无关，都是被风沙侵了才招惹来的痼疾重犯，他这几天已经深思到一个好方剂，也有个好体例，固然不能根治，不过平时本身留意多一些，应当不会出大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