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商成已经把话申明,袁大客商也不能能人所难,他只叮咛商成,从渠州转返来以后,必然要尽快和家里长辈筹议出个成果,还模糊地表示,如果长辈心有疑虑的话,他能够派人来出面劝讲解合。
他这席话让二三十个揽工汉听得云山雾罩不知所谓,商成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显白白。这姓袁的家伙已经瞧出来他是个丧失了度牒怕官上索拿的犯事和尚,寥寥数语间便给他挑明,只要他情愿去袁产业个家庙方丈,丧失度牒不过是桩芝麻大点的小事,吹口气都能帮他处理。如果他真是个和尚,遇见这类功德天然是求之不得,可恰好他这和尚的身份都是假的,如果袁大客商真要替他在官府活动,他这和尚的身份斯须之间就会被戳穿,当时等候他的就不晓得是甚么样的遭际了……想来袁府家庙方丈的前程必定要成泡影吧?
三年罢了……
对于这个期间的钱钞代价,商成一向不是太清楚,一枚东元通宝和一枚纪盛通宝又有多少辨别,他也只能从书画上加以辨别,不过他方才在李家庄劳体挣命背了十几天的石头才挣了七十文钱,可袁大客商一张嘴就许他都城里一处宅院,另有五十亩地和一百贯钱,即便他再不明白行市,只消看看货栈大掌柜那张口结舌的呆傻模样,也晓得这绝对是笔庞大的财产。一笔连大掌柜也怦然心动的财产呀!他只不过需求支出三年的时候罢了,三年以后,这些屋子地盘另有钱就都是他的了……
看高小三还想给他在货栈杂役住的处所找个睡觉安息的处所,商成仓猝拦下他,说:“不消,归正只歇一晚,我又不是甚么精朱紫,随便那里能伸脚就成,就是马厩牛圈也能睡。再说,归正也只能歇半宿,就别去费事人家。”说着按着肚子揉了揉,笑着道,“你要真谅解我,就给我找点吃食来……”他晌午吃的是菜汤麦饼,没一点荤腥,又在太阳下走了十几里路出了好几身汗,早就饿得有些难受。
看商成站在脚地里一声不吭,袁大客商和刘店主互换了一个眼神。他们俩都是贩子出身,又都在官府里走动频繁,早就磨练得世事贯穿情面练达,既然能一眼就瞧出商成丧失度牒惧罪出家,也就能看出他现在是偶然向佛倾慕俗华。刘记货栈的店主莞尔一笑,正想从旁劝说几句,袁大客商却先开了口:“和尚,你不肯住庙也行,那就跟着我。我在上京给你买处好宅院,再许你五十亩好地,只要你随扈我满三年,这些屋子地盘就都是你的,我再送你十万钱……”
他在货栈找到高小三时,高小三正急得团团转,瞥见他被货栈的学徒领进堆满货色的后院,欣喜交集的高小三差点就被脚下的麻包绊个马趴。
刘店主陪笑说:“既然袁店主开口,我那里还敢推让?”顿一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和尚实在不是鄙号的人,只是临时在柜上帮手,他情愿不肯意,鄙号说了也不能算数。”
四周人本来看商成认错人说错话还在轰笑,可儿堆里也有两三小我曾经和商成打过照面,晓得他的来路故事,就悄悄地提示火伴。一个传一个,不移时人们就温馨下来。“商和尚赤手搏狼”是本地这两年里最颤动的事情,县城和本县境内三大集镇的饭庄酒坊里早就有花鼓艺人在编词传唱,几近大家都传闻过,眼下赤手搏狼的人就在面前,即便是最油嘴的家伙,瞥见商成那高大结实的身板,都不由有些佩服的意义。
在货栈柜上画过表记,又见过驮队的正副管事,商成这才晓得月儿转述给他的话里出了多大的忽略。不过忽略和月儿无关,是高小三当初就没把事情查问清楚。这趟驮队不是后天解缆,而是明天一早就走,如果商成真按高小三交代给月儿的那样,明天一早才来货栈的话,那他就只能如何来的再如何归去。更糟糕的是,货栈已经按高小三的说法,给乡勇身份的商成在官上递了备案,还缴了八十文的滞费,如果商成赶不上的话,高小三就得本身掏荷包赔滞费,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事而影响他在货栈的前程“不识人”这条评价必定会落在他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