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商成披着件汗褂子,穿戴条裤脚大撒着的青罗裤,赤脚蹬着双圆口布鞋,就混在趁早的人群里渐渐走着。他现在的这身穿戴,看起来完整就象个进城找活路的揽工男人,固然人们不时用带着几分害怕的眼神诧异地看一眼他的黑眼罩,可荏谁都不会把他和申明赫赫的商瞎子联络到一起。
老板娘眯眼笑道:“我们老王家果子的技术在燕州城里也是有口碑字号的。不瞒客人说,就是当今的提督大将军,也常来我们店里吃喝。”说着把一碗调和过的酱放桌上,“老客是常卖主,这碗酱就不收钱了,权当是看顾我家买卖的谢礼。”
高小三?他如何也来这里了?
“呀哈!”中间一声宏亮的迎客喝唱把商成吓了一跳。“老客来咧!内里坐――油炸果子热麻饼甜豆浆酱驴肉清肺汤豆鱼粥羊肉馅白面馍……”女店东一面唱歌似的呼喊,一面抽了搭肩膀上的汗巾子刷刷刷挥几下替商成他们扫身上的灰土,扯下腰间掖着的抹布利索地把方桌条凳揩抹一遍,满脸堆笑问道,“您来几样?”
人们很快就从这份惩罚细则里嗅出分歧平常的味道一一这一回剿匪,再不是之前那种既抚又剿的手腕,而是只要剿和罚,不管是不是主意向官府投案,都必须遭到惩戒。
二郎神转世?商成也差点把一口肺汤喷出来。
文告密出的第四天就传来了动静,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的一股匪贼在燕水北岸就逮,自匪首穿山猢狲以下七十八名匪贼,全数当场斩首;第八天,燕边县急报,卫军和边军联手踹平了匪贼小跳蚤占有的三个村寨,斩首一百三十一人,服苦役六十三人;第十二天,枋州方面急报,黄口寨匪贼内哄,巨寇大黑雕毙命,匪众二百六十九人缴械;同一天,祝县急报,匪首谢四自缚投案……
当太阳从悠远地平线绝顶的山脊上吃力地爬起来,把第一缕金色的朝霞撒在城墙上时,燕州城东西南北四周的城门已经大开,城门洞里,趁早做买卖的商贩和庄户们正进收支出络绎不断。他们赶着马车驴车,撵着黑猪白羊,挑着柴禾担子,在城里城外门路两边街头巷尾的早点铺仆人家卖力的呼喊声中,在骡马的橐橐蹄声和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吱呀声里,脚步仓猝地走进了这个方才从酣梦中醒来的陈腐都会……
只剿不抚,这但是我们大赵朝建国从未有过的别致事啊!
畴昔半个月里,他再一次成为人们群情的核心。这一次人们群情纷繁的不再是和他有关的谎言传闻,而是他向全卫军民下达的一道文告。文告是提督府的首席案牍草拟的,洋洋洒洒数百字,四骈六俪辞句富丽气势澎湃,可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两个字:剿匪!并且这毫不是向来提督上任以后必有的那种官面文章喊喊标语罢了,文告上还列举着措置匪贼的详细体例:
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站住脚朝四周张望,寻觅他上回帮衬过的那家果子店。
苏扎恍若没闻声一样,扭着脸四周张望检察四周的几桌客人;同来的亲兵才十七岁,固然老成,可到底是少年心性,听老板娘胡说瞎话,一脸古怪笑容用力埋下头。商成嘴角带了笑容,问道:“那可要感谢老板和老板娘了。对了,你才说,提督大将军也来过……他真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