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毕竟还是起得晚了，等他赶到提督府西跨院，偏房里已经坐了四五个等着谒见的官员。看来葛平的事情在集会之前是说不成了。没体例，他只好先去议事厅。
“十七叔？”
郑七蹲在地上盯着“提”字左看右看，嘴里念念有辞地啧啧奖饰：“老是开眼界了！娘的，本来这字念‘燕’啊。这但是要记着，下回好学说给别人听。邵将军说了，敢不把这字念‘燕’，十足朝死里打！”
郑七咕地一笑，转头说道：“怕是孙大嘴也没见过那步地。四百人的一块方阵，七个方阵，轰霹雷隆在操场上走两圈，只怕阿谁澧源禁军的甚么菜将军得吓到尿裤子。”
“屁！还少年时――你不算算破僚寨那是哪年的事？那年圣上即位，我在泰州入的军籍吃粮，到现在才方才二十年。萧大帅本年没七十也得六十五了吧？少年――有五十岁的少年吗？”
和萧坚大破僚寨的故事一样，这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旧事，人们你说我听口耳相传，当年的景象早就被改得脸孔全非，象郑七，他就传闻孙奂是在东元三年还是四年的时候救过李悭的命――也有说是救过李慎的命――是以才被汲引重用的。不过孙奂嗓门大倒是究竟，有回他去端州出公事，还在批示衙门口，隔着几重院子，就闻声孙奂说话。
郑七说：“这回我跟孙旅帅进草原。这不，大将军把我们几个驻地离留镇近的骑营校尉都喊返来，估计是要给我们面授机宜甚么的。”说着朝霍士其挤眼一笑，表示另有更多的话不能说。他比邵川机警很多，早揣摩出来此次军事集会是商成怕张绍没真正领过兵服不了众，这才把统统参战各部的将校都叫返来开会，趁便帮张绍立威。
因为集会的时候将到，提督府已经戒严，目光所及的几处庑廊、月洞、石径都能瞥见峙枪佩刀的值哨兵士；提督府卫尉包坎也是一身深绿戎袍，站在角门边和苏扎扳谈着甚么，昂首瞥见他，远远地点头浅笑致礼，却没有过来，叮嘱完苏扎以后便分开了……听郑七问他葛平任上的辛苦，含笑真要说话，就听议事厅里轰然一声笑，紧接着就听有个粗大的嗓门说：“你们笑个瓤子！那威胜军的蔡八就是那死狗德行。东元十四年我去兵部办事，也不晓得如何回事，就和这夯货为萧坚老帅当年大破宣化僚寨时是十八骑还是二十一骑结了仇怨。他说是二十一骑，我说是十八骑，两小我谁都说不平谁，中间又有几个家伙戳火起哄，干脆就去兵部调当年的战报出来比对。成果几十年前的战报一翻出来，大师全都傻眼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显白白，萧老帅破宣化十一僚寨时，前后用了嘉州、邛州、蕃边和黎州十三个营，还从成都调了一个旅驻防江水……”厅上又是嗡地一声响，很多人又在群情纷繁：
“可惊骇归惊骇，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绝对没有再拣返来的事理。我硬着头皮领他们到北篱寨，一声令下检操，三通鼓响，丙旅七个营就列出了队……”
“观完操演，从北篱寨出来，再回到城里，一起上蔡八连个屁都没放。我看得出来，他是被丙旅的演操给骇住了，连眼神都有点迷离。当然了，我估计当时我本身也是他那副死模样。不瞒大师说，观过操演，直到两三天以后，只要一闭上眼睛，面前就满是北篱寨里瞥见的景象……”
厅上顿时一阵轰笑，间中也夹着两三句“上回合操可真是有文官吓得裤子都湿了”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