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坎返来时正巧瞥见他点头感喟，觉得又产生了甚么事，就问道：“是不是张绍又在胡来？”和绝大多数凭实打实的军功晋升的军官一样，他也不大看得起张绍这个“文将军”，以是背后里说话也不如何客气。
包坎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板着黑黢黢的脸膛说：“一份是燕山卫府发来的军情通报。别的一份是兵部送来的抄件。”他乜了两个礼部官员一眼，撇着嘴嘲笑两声，说，“是明天夜里燕山送来的战后盘点查抄总辑记要的抄件。原件被张绍直接发给朝廷邀功的。”
“我早就来了，在这里等你一上午，茶都换了四壶。”包坎所答非所问地说道。他把两份密封的卷宗递给商成。“就为了送这个。你前脚走，这东西后脚就到，我紧赶慢赶都没追上你们，还差点就被平原府的差役以‘闹市纵马’的罪名被锁拿起来……”
商成没有吭声。他也感觉东元天子对张绍的赏赉确切是重了一点。大赵自亲王以下直到建国男，一共十五等册封，除县伯、县侯和建国县公三等以外，在没有充足的功劳功绩的环境下，其他爵位十足履行“福传三世”的政策，哪怕是王爵，除非再次加恩，不然也只能传一子为嗣王、传一孙为郡王，然后爵位就要被朝廷收回。这无疑是个非常好的政策，能在最大限度上减弱皇室宗族的影响，也能够最大程度地减轻国度的承担。别的，就算是县伯、县侯和建国县公，也不是子子孙孙期间秉承的，和张绍即将获得的袭五世的建国子一样，大多也只能秉承几世或者十几世――大多也就是六七代人。比如王义家前辈被授的册封毅国公，就是建国县公，只能袭七世，如果王义和他的儿子中没人能立下大功绩，那么王义的孙子就再不能秉承毅国公的册封了。而商成传闻过的能够袭十世以上的册封，就只要鄱阳侯一家。这家人是最早跟随赵太祖的那群建国功臣中功绩最大的，又一向果断地保护陈氏的皇权，以是被历代天子一再加恩以后，现在都还能延袭十七世――估计他们是唯――家能真正做到与国咸休的家属了……
他一边脱下朝服换上便装，一边问包坎：“你如何过来了？”
商成听出来包坎的话里带着戏谑和调侃，但他并不在乎，而是持续说道：“勋衔止升了一级，别的还赐了爵――秉承五世的建国子，别的还荫一子。”
商成忍不住皱起眉头瞪了包坎一眼。这说的是甚么话！他进京述职，燕山军事上的事情就是张绍在当家，不就送一份公文嘛，值当得包坎发牢骚？
包坎涎着脸皮嬉笑说道：“三个还是不敷分啊。如果老三也怀上了……”
“皇上给的。”商成说。十一公公送他出皇城之前，先替东元帝把十枚皇家彩币转交给他，总算是冲淡了贰内心那点小小的失落感。想想看，他进京整整半个月，临到离京的当天赋见到早就应当见上一面的天子，要说他一点都不绝望，那必定是在扯谎话。并且刚才陛辞时的景象也让他欢畅不起来，全部过程中东元帝压根就没对他说一句嘘寒问暖的话，也没有殷切体贴，更没有善言安抚和谆谆教诲，再不要说批评他在燕山的是非功过，天子乃至都没和他说上几句话便分开了含元殿……莫非别人也都是如许陛辞到差的？
包坎顿时就楞住了。半晌，他才渐渐说道：“这封赏过甚了……”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煞住了口。商成才说过，这是天子的主张，普天下谁能比皇上更圣明？他耷拉下眼睑，望着脚地里堆叠在一起的一摞条凳出了会神，然后才说，“这回张绍的功绩比不了客岁李慎立的功绩。李慎那么大的功绩，也只赐了个建国子，没提能子孙能够秉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