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石头才口气很生硬地说道：“你不消管！我吃过了。”
“歇了。”女子再点了点头。她有点茫然，不明白石头如何会俄然问起她爹的事。她也不敢问。她连昂首和石头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就会低头站在脚地上，局促地手脚手足无措。过了一会，她仿佛俄然觉悟过来，吃紧忙忙地说，“啊！您，您要找他有事，我这就去把他唤醒！”
但是他如何都睡不着，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黑黢黢的房梁一声接一声地感喟。
他耷拉着眼皮坐在炕沿边，就象睡着了一样久久都没有转动。油灯的亮光把他长长的影子映在墙壁上。那本该矗立的背影，这时候也显得佝偻起来。他的目光还是逗留在窗框拖下来的那根红丝线上。那根丝线之前是用来挂香囊的；香囊里装的是他和那女人一起去西山龙虎寺求的佛结和香灰，传闻有了这两样东西，姻缘就会象佛结一样坚固，即便化成灰也不会分开……但是，现在那段姻缘倒真相是一堆灰烬，被风一刮，立即就烟消云散了；香囊也被他扔到了不晓得哪个旮旯里，只留下这截晃闲逛悠的丝线……
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找他呢？
他的话前后反差太大了，女子仓猝间底子就反应不过来到底是如何一回事，还在一颗一颗地抹泪花。过了好半天，她才总算想明白石头到底在说些甚么。
“哦。”
内里的天气再一次阴下来。本来还透着白光的糊窗纸上很快就象蒙了一层灰。屋子里的安排和家具的表面也垂垂变得恍惚起来。巷子的那头传来一阵有气没力的摇铃声，另有一声一样低沉的呼喊。隔得太远了，底子听不清楚呼喊的是甚么，不过默算时候，应当是收渣滓的牛车――就快到酉时了。
“哎……”
瞧着女子抽抽泣噎抹眼泪，石头的脸上浮起一股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但是他的口气并没有窜改，持续冷酷地说道：“……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今后你们父女俩的人为就由他们那边开支。我没发话，就不准撵你们走。”
女子终究没能忍住，站在脚地里就抹开泪水。就是拿上这些钱又能如何样？在州城里，这点钱又能撑几天？他们父女俩在州城里半小我都不熟谙一个，出了赵家门，又能去那里安身？她老爹另有病，别的不说，光是请大夫看病的诊金和药钱，也是个天大的洞穴啊，她一个女娃，去那里寻钱给她爹治病？
他沉默了很长时候，才说：“我明天就要分开燕州……”
她一下就哭得更大声了。
他不肯意娶陶家的女儿，当然是因为贰内心放不下阿谁孀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