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石头手里拎着挟着四坛酒返来,还顺道在贩子上叫了两只焦黄酥脆的烤羊腿,都切成细细薄薄的肉片,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黑漆木托盘里。
孙仲山既感激又惊奇地看了商成一眼。这番话如果从包坎嘴里说出来,或是换作别人来讲,他一点都不惊奇。包坎一看就是个老兵,军旅中摸爬滚打过十几年的人,必然深知此中的奇妙――新官没点本领,到了新处所底枪弹压不住场面。可商成这个驮夫竟然也有如许的见地,就实在是教人不得不平气。他捧着碗恭谨地说:“倒让大人担忧了。不过职下不是职务变更,而是整哨人换防,现在在马直的部下都是从如其畴昔的白叟,职下都教唆得动,他们也听我的话。”
石头瞪包坎一眼,伸脖子咽了牛筋,正要漫骂两句,听商成如许说,又插嘴道:“谁敢不听长官的话?”他用筷子拈一大块酱肉,递到嘴边没仓猝吃,撇嘴道,“谁敢不听话就先抽三十皮鞭!敢哼一声就挂木桩上晾起来……”
孙仲山笑着说:“我们也住在这驿馆里……”
石头端起碗点头说道:“孙大哥这话可不入耳――阵前厮杀,相互没个照顾还能活命?我替你挡一下,那你替和尚大哥挡了几下?和尚大哥又替我挡过几下?守南门大营那会子,不是包子冒死拉我一把,我的脑袋身子就得分炊。另有打赵集的杜家祠堂,一个兵替我挡了一刀,肚子上破开一条缝,肠子都流出来……”他越说声音越低,到厥后已经渺渺杳杳如同鬼吟,两只眼睛望着暗淡的房梁呆呆入迷,青白的面孔在油灯亮光下仿佛鬼怪。沉默很久俄然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长吐口气,抹了把泪水,脸上挤出抹笑容骂道,“遭你娘的老孙,喜日子净说些混帐话,勾得人记起那些浑事一一和尚大哥,你说该不该罚他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