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生出几分亲迩来,身上却还是施礼如仪,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道:“是。”
我瞧着她的神采,感觉像是明月辉光,模糊睁不开双眼来,她现在已不是美艳的年纪,可却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旁人如何也不能企及。如许清澈如水的气质,如春日照面轻风,又如玉树琼苞堆雪。她已经在宫里二十年,身上却还是洁净,难怪当今皇上宠她二十年还是欲罢不能。
我在这里立着等了一会儿,模糊闻声内里帘子响动的声音,想着约莫是淑贵妃到了,部下不自发悄悄握紧了手里的绣花娟子。
待得她走近了,方才盈盈一拜,口里说着:“民女凌灵,拜见淑贵妃。”她淡然笑着看向我,开口是极其温暖的声音:“你叫凌灵?”
“是。”我又是一拜礼。这才抬开端看她。她着一件湖蓝色织花浮光锦,发髻梳结鬟式,先把发拢结于顶,然后分股用丝绳系结,曲折成鬟,托以支柱,矗立在头顶或两侧,又斜斜插了翡翠白玉簪,璎珞八宝步摇,既富丽又崇高。她扬扬手叫我起来,又看了我两眼,方才暖和地说到:“公然是生的很美。”顿了顿又说:“是哪几个字?”
摆布又各有宫人守着,那蓝衣宫女引着我出来一间屋子,方才幽幽开口说:“女人便先在这里等着,贵妃一会儿就来。”我福了一礼称是,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沉香木作屏风,主厅与偏房悬一幅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合欢花,风起绡动,很有些淡淡衫儿薄薄罗的感受。
我悄悄的咦出声,出口赞道:“倒是真真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这一日的光阴过的分外快一些,正和淑贵妃闲话着,忽视听到一个熟谙的声声响起来,那声音极其开朗,道:“淑姐姐,我与惠姐姐过来看你,你可在吗?”正说着,便见有人的身影进了屋子来,我站起家来,可不是那日寒山所见的故交吗。
“凌凌皎如天上月,是第一个。最是钟灵毓秀时,是第二个。”待我又要施礼时,她微微一笑,幽幽开口道:“不必如许多的礼节,我此次是暗里里见你,你只当我是个平常长辈便是了。”
上面有我闲时绣的杜若花,此时却模糊地硌起手来。
眼瞧着面前已无路可走,却见我身边的蓝色宫装女子朝中间去,素手悄悄翻开紫色花藤,便又呈现一条路来,花气满盈着,一条鹅卵石的羊肠小径幽深到远处。路两旁是巨大如蓬的垂柳,柳枝苗条,盈盈落到地上来,边上又有些雅石,上面整整齐齐排着一排菊花。有泥金香、紫龙卧雪、朱砂红霜、玉翎管、瑶台玉凤、雪海竞相开放,又有玄墨、羞女、香山雏凤、净水荷花、胭脂点雪千娇百媚。
没有人通报,我只见着一个伶娉身影走出去,近了时方看到,面前的人那里像是进了宫里二十年的年纪。若按着日子算,她现在已经四十岁摆布,看着却像是三十不到的人。一双秀目清秀温馨,眉眼之间净是道不尽的轻灵婉约,教我想起李煜的“云一梭,玉一涡,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那阙词来。
我昂首看她,内心尽是骇怪,我本来觉得她有如许好的糊口,该是个极难相与的人,却不想如许温婉如水,亲热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