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向来只要草拟极首要的公文诸如即位圣旨,册封皇后太子,召见使节等等,方才命翰林侍讲学士在外候命,再说窦相一向不喜好这个倚老卖老的冯章泰,何故叫来此人?
当晚他回到府邸,倒是不成寐,取了西诗集,第二日称到宫里看望皇后之际,塞给了熹宗,七日以后,却听宫里传来动静,皇后与天子吵了一架,只为了熹宗痴迷于一本诗集而三日未曾临幸皇后的风藻宫,而那本诗集,恰是窦亭送给熹宗的西诗集。
世人惊呼中,熹宗天子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倒向龙,皇后凄惶地大呼一声,提起裙子,往上扑去,身上的珐琅玉器环佩之声急响,窦亭和冯章泰也是堕泪满面,站起来赶上前去。
熹宗连唤可惜,顿首感喟道“好一个贞烈的夫人啊朕该当封其为。”
不一刻,窦精华携着六部重臣一个个都来了,让窦亭感到不测的是连翰林侍讲学士冯章泰也来了。
窦亭赶入内殿,却见宫人满面惊骇地缩着肩膀冒死擦拭着地上的血迹,皇后泪流满面,凝脂般地玉手一手扶着双目紧闭的熹宗,另一手颤抖地握着一只精美的碧玉菊瓣纹杯,喂着熹宗汤药,娇柔的声音无穷哀思沧凉“求陛下醒来,东庭和太子还要靠皇上啊。”
熹宗惊道云兼的诗词真乃人间一绝。
窦亭仓猝被请了出去,几个太医沉着脸上前诊脉,扎针疚,灌药汁,宫娥捧着明晃晃的御用之物来去不断,那琉璃珠帘疾疾地闲逛,如民气浮动。
窦亭年方二十八岁,出身灿烂的窦氏家属,当今权相窦精华是本家亲表哥,六宫之首的皇后窦丽华的亲表弟,本人长得一表人才,七年前高中状元时,金銮殿上熹宗天子驯良可亲地为他攒上金,这几年也凭着过人的才调,几次应召出入宫殿伴架,这几年窦亭看着熹宗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一天比一天老去,明显只要二十八岁的熹宗却如四十岁普通老成,心中模糊地难受起来,犹记客岁中秋,本身陪着熹宗太液池泛舟弄月,窦亭借着三分醉意,念着一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在窦亭的心中,熹宗一贯是和煦和顺,对人夷易近人,乃至对亲侍之人,也从不大声喝斥,对皇后更是百依百顺,既便面对飞扬放肆的窦精华亦保持涵养,这倒是他第一次看到熹宗如此生机,听他声声窦家,句句斥责,不由满面惭愧的泪痕,颤声劝着陛下息怒。
皇后抬开端时,额头已是一片红肿,涕泪交集“皇上,吾兄大逆,臣难辞其疚,如果陛下殡天,留下臣与弱龄太子,吾兄篡位,必不能容温儿寡母,臣虽身出窦氏,倒是轩辕家的人,陛下去日,便是臣为陛下殉葬之日,臣对陛下千万没有贰心,只求陛下必然要好好活下去啊,诛杀逆贼,匡护轩辕,陛下。”
窦亭暗忖,天子病重,六部堂和相爷前来倒也罢了,为何这贬为翰林学士的旧臣也被召进宫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