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两岸青楼教坊鳞次栉比,琳琅满目;每到夜晚,亮若白天,歌舞不休,天孙公子偕同美女丽影绰绰盘桓于湖边画舫。仁宗龙心大悦,干脆便赐名美女河。厥后五帝真宗迁都至北地,汝州风景锐减,却还是大庭朝的风月圣地之一。直至原青江助轩辕氏在西安重登大宝,改西安为西京,随轩辕氏同来的富商贵族,多在邻近的汝州再置财产,使得汝州再复当年北里盛景,每到夜晚,美女河两岸便灯火光辉。
密意负尽长遗怨。
兰生奉告我,大家皆道明月阁乃汝州城一绝,是本地最驰名的妓馆,那边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色艺双绝,只见那非同普通的富朱紫。而这些客人又照顾着妓馆的买卖,故而即便在战乱年代,这个明月阁仍然是买卖昌隆,歌舞升平。
这时绿丛另一侧有狗叫声传来,我俯身在一簇艳色花丛当中,却见一马一狗自远处而来,顿时端坐着一个湖衫墨客,绷着脸四下张望。我在花丛中细细看他,正思忖着会不会是易容的张德茂或是人偶前来欺诈,然不及我思考,黑狗早就叫着冲进花丛中,将我扑倒。兰生跟了过来,急道:“木槿。”兰生把狗撵走,把我从花丛中拉了起来。我上高低下地看了他半天。他对我笑道:“我是真身,断非赵先生的人偶,你且放心。”我正嘿嘿傻笑,他却快速地替我把了评脉,肯定我没有事了,才长长地嘘了一口气,然后发明了我的眼睛,“你的眼睛可好?”他的身上血迹斑斑,想是历经一场恶斗,方才摆脱幽冥教的魔掌,心下一阵后怕,却见他眼黑了一圈,想是昨夜又找了我一宿,心中又是一阵打动。我故意想问他的出身,却一时之间不知从何道起,只得怔怔地看着他。兰生淡淡一笑,却不提昨夜之事,也不问有何奇遇,只是对峙让我坐在顿时,他拉着马往前走着,行不到两步,人却忽地倒地不起。我只得跳上马来,扶起兰生,惊觉他左胸口长长的一道伤口,还翻着皮肉。我一时顾不得细想,自怀中取出块帕子替他拭着伤口。死别生离同一恨,梦魂惊,犹似闻低唤。我的掌中展开那一方上好的柔黄帕子,渐渐渗满兰生的黑血,垂垂淹没了那巧夺天工的中原绣工,一幅鸳鸯戏水图便焦黑了起来,最后唯见帕子的一角细细绣着阿史那家的金狼头。统统都恍惚了起来。兰生悠悠醒来,对我喘着气,没有赤色的嘴唇对我一张一合,我听不逼真。一阵风吹来,我呆愣中,指间微松,那帕子便顶风飘向空中,似随天命而去,我倾身想去抓住,身后却被人死死拉住。“此处乃是危崖,”兰生抚着伤口,眼中藏着惊惧,对我厉声喝道,“不要命啦。”我再转头,柔黄的帕子化作一个小点,飘向远山白雾,再不见踪迹。
那人微醺,独立舟头,慢条斯理地低吟着,那细碎的声音随风微微传到我的耳中,“……欲折槿花霜林谢,镜台空照懒打扮……”舫中又有个小人影跑了出来,抬头扑到他的脚下,他手中的银壶微倾,美酒玉液随风而飘。他微低头,伸手重抚小女孩的双髻。月光下他紫金冠上的珠子饱满圆润,在月光下颗颗晶莹闪烁,冠上的金翅羽微微颤抖。嗯?不对啊,我揉了揉我的那只好眼,此雅人看上去非常眼熟啊。忽地有人大力地撞了我一下,我摔在地上。我眼冒金星中却见面前有二三小我高马大的壮汉,听口音像是北地那边来的。长脸的阿谁凶神恶煞地粗声喝道:“像个娘们似的杵在这儿做甚么,没瞥见窝窝头快没了吗,把老子饿极了就把你给吃了。”兰生从速扶起了我。我捂着脑袋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