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昭儿睡得沉,一时半刻也醒不来,因而我把他交给瑞彩,去侧殿唤了陈婤,前去锦霞布庄。
我与杨广及文武百官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立储大典,烦琐之极,一日下来,我已筋疲力尽,杨广却还是神采奕奕。
“锦霞在做甚么呢?”说完,往她手中瞅了一眼。
“看来是我言中了,只是这都城高低,凡夫俗子多如牛毛,能配得上锦霞的清雅之士却如凤毛麟角,不知是哪家公子好福分,能得锦霞青睐?”
我心内倒是嘲笑不已,宫中筵席才散不久,哪有这般急的臣子?更何况还是一夜不归,怕是急着向他的相好报喜才是。心中猛的一凉,竟似比这冰天雪地更冷冽几分,乃至是否疼痛也无所知觉了。
刚到宫门口,就听到一阵鼓乐之声,文武百官分立摆布,驱逐杨广入宫,杨广下得马来,我亦下轿跟在厥后,雪地已被打扫洁净,一道朱红色流锦长毡从宫门口一向延长至大宝中殿,杨广身着金黄色绣龙大袖朝服,肩挑日月,背负五色祥云,头戴紫金束冠,面色凝重,阔步向前行。
他天然明白我言中暗讽之意,却淡然一笑,言道:
“不知娘娘驾到,锦霞失礼了。”她缓缓言道,然后见我眼睛直往她的绣布上瞅,仓猝把绣布藏于身后,竟是一幅小女儿神态。
“微臣拜见太子妃殿下!”阿及从园中走来,单膝跪地,恭身见礼,言道。
稍得闲暇,我抱了昭儿去赏腊梅,夏季的暖阳照在他稚嫩的脸颊上,微微出现一丝红润,剔透敬爱。
闲谈半日,虽话题不再是之前的赋诗弄琴,大多是她的姻缘与我的昭儿,却也相谈甚欢,本来尘凡当中,才是兴趣地点,真要学那些清高雅士,虽多了安好,却少了闲趣。
寂寂长夜,难以安枕,不管是窗外缓缓沉落的雪片,还是室内幽幽袅袅的安眠香,都没法陡峭我烦乱的心境。彻夜未眠,我惊觉本身竟是这般在乎杨广,本来觉得本身共同他只是因为身份而至,现在想来,倒是从第一面见他时,就已情窦初开,芳心暗许。
文武百官按品排序尾随身后,两侧立着两列神采庄严寂静的宫廷侍卫,行至大宝中殿门外时,鼓乐齐鸣,炮仗声声,微昂首,帝后皆着盛装高坐于上位,神采慎重。
“跪——”
言毕,我缓缓朝元心阁走去,廊外的雪片仍如碎裂的白玉般簌簌飞落,而我看在眼里,却觉那些碎片似砸在我的心内,却惊不起半点波纹,心湖如死。
“哦?臣妾不过是至心甘心朴实罢了,何来互助一说?”我挑眉嘲笑,将“至心甘心”四字咬得极重。
我恍然转头,面色微凄,看着阿及体贴的眼神,唤道:
“太子殿下事件庞大,哪有如此闲情?”
“爱妃,现在天寒地冻,不宜搬家,待来年春日,我们再迁入东宫,如何?”
“民女拜见太子妃殿下!”许是我脚步太轻,许是她过于出神,听到我的话,她吓了一跳,忙将手中针线丢在榻边,恭身见礼。
“爱妃是聪明人,天然晓得轻重,甚么话当在府内说,甚么话当在宫内说,爱妃比孤清楚得很。”言毕回身拜别,头也不回的走入雪中,径直出了府门,只派了一个贴身小厮跑来禀报我,说是去赴几个朝中重臣为庆贺他当太子设的筵席,今晚便不回府了。
“呃——”阿及面带犹疑,却毕竟没将欲言的话说出来,只粉饰道,“没,现在腊梅开得正欢,微臣只是见娘娘单独带了小王子来,缺了太子殿下,感觉有些清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