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望向这位看似费事的老墨客,眼神中略有几分警戒顾忌,儒释道三教并立,现在道门执天下修士之盟主,门内高人如云,为当世之最。佛门固然不显山不露水,但说不准就在祖庭藏着几位面壁参禅的罗汉神僧。唯有儒门,高傲楚陆沉以后,江河日下,不过每逢百年必出一名或是建功、或是立言、或是立德的魁首人物,自上代魁首张江陵身故以后,儒门魁首之位就一向空悬,只要八位大先生共同执掌儒门,使得儒门还是一盘散沙,极少有声音收回,只不过现在身在魏国,碰到一名负笈游学的老墨客,即便这位老墨客瞧着不像是心胸不轨之人,徐北游也不敢掉以轻心。
几近被老儒生一眼看破统统秘闻的徐北游心中愈发震惊,神采倒是如常,静待老儒生的下文。
这名海贼首级心头巨震。
老儒生接着说道:“剑宗讲究杀伐二字,除了剑宗开派祖师上清大道君以外,历代宗主中少有能证道飞升之人,无他,只因杀伐太重,过犹不及,不太小友也不要感觉老朽是在贬低剑宗,老朽既没有阿谁胆量,也没有这个本领,老朽只是想纯真说一说小友的心性,剑宗讲究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可纵观小友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仿佛与此言大有违背,剑宗又有以剑问不平的说法,可小友仿佛也做得不好,老朽此言小友觉得如何?”
老儒生浅笑道:“老朽在早些年的时候曾有幸见过江陵相公,也曾在一起谈空说玄,当时江陵相公已然是辅国摄政,却对老朽说过这么一番话,他说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如有了生杀之权就嗜杀无忌,有了主政之权就作威作福,有了度支之权就大肆敛财,那么国将不国,然后江陵相公又问了老朽一个题目,他说我辈墨客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立于庙堂之上,手握天下之利器,可还记得它是一件公器?公与私,阳与阴,修己与安人,小我与大我,又如何辨别?”
徐北游轻声道:“我想我晓得老先生的身份了,既然如此,天然要请老先生不吝指教。”
徐北游再望向四周的一众海贼,稍稍有所踌躇。
不等徐北游开口答话,老墨客已是自嘲道:“当年老朽将这番话说给了萧皇,然后萧皇就让老朽回野生老了。”
就在此时,老儒生开口道:“这位小友,行侠仗义没错,可如果为此造下太多杀孽就不好了,毕竟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有杀一人而救一人的说法,当年老朽曾经听高僧说法,有人问如果杀一人而救千百人,可否杀人,高僧点头,那人又问如果杀一人而救一人,高僧倒是点头了,再者说,贤人夫子也曾有五德四恶之说,此中四恶之首就是不教而诛,以是老朽此时想要劝小友一句,撤除首恶就好,莫要造下太多杀孽。”
老儒生轻笑道:“小友能够强自压下心中杀机,善莫大焉。”
徐北游脸不动声色道:“方才老先生说撤除首恶就好,可另有一种说法,叫做除恶务尽。”
徐北游轻声问道:“鄙人倒是很猎奇老先生现在多大的年龄。”
老儒生点头唏嘘道:“老朽早忘了,老朽只记得本身经历了五代帝王,这天下也换了五个年号。”
徐北游完整震惊不知所言。
海贼首级吓得肝胆欲裂,他跟从仆人郑魁奇多年,眼力并不低,沙哑道:“剑宗的御剑术!”
老儒生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小友身负万钧重担,天然难以肆意行事,终是少不了勉强责备和弃取考虑,天下事不过一剑事,这话听起来让民气神驰之,提及来更是霸气实足,可真要做起来倒是千难万难,所谓知易行难不过如此,可小友想过没有,随世而移和顺势而为一定就是一门心机扎在追求二字当中,当年公孙仲谋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与秋叶一战也说了然这条路是一条难以走通的死路,现在已有前人之鉴在先,小友如果还不转头,怕是要在岔路上越行越远,终是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