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近不杀人，纵使对方已经将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能在谈笑风生间化险为夷。他拔剑的时候，常常都是为了自保，江湖上有太多关于他的传闻，随便拎出一条都能让人议论上三天三夜，但是却没有一条是在说他滥杀无辜。
此时，他看着苏潋陌那轻松安闲的神采，俄然想开初见时他那句天有不测风云的话。
对于生命，沈昀向来都是尊敬的，因为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内里的安插要比外头简练很多，赌桌居中摆放，牌九与骰子整整齐齐置在上面，靠窗放了一张供人憩息的软榻，那少年支手斜靠在上面，墨发倾铺在榻上，红色锦袍逶迤拖地，衣摆上绣着素净的桃花，襟口微敞，暴露半截绯色中衣，似笑非笑的端倪里带了几分慵懒与挖苦，似潋滟水光般向沈昀望了过来。
本来，并非天有不测风云，而是统统风云都不过是他指尖下的玩物，就像这个女子普通，生或死，只在他的举手投足间。
苏潋陌又道：“鄙人这位婢女精通乐律，沈兄无妨一听。”
苏潋陌扬起手中的青釉酒壶，将最后一滴酒饮尽肚里，微抬双眸问道：“方才见沈兄走进铺里，莫不是本日也想来尝尝手气？”
一曲唱罢，那女人仍恭敬地跪在地上，苏潋陌问道：“沈兄感觉鄙人这位婢女如何？”
苏潋陌看了看桌上摆着的牌九骰子，思考着说：“这些个东西都过分平常，好不轻易与沈兄赌上一局，可要寻些好玩的才是……”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那跪在地上的女子终究没法再支撑，身材歪歪地倒了下去，苏潋陌仿佛刚刚才想起来她，脸上暴露高兴的笑容，指着她说道：“我们便来赌她的存亡，可好？”
比拟吵杂混乱的大堂，这里明显要温馨很多，进门铺着一张红色毡毯，上面用金色丝线绣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福字，意为“百福纳祥”。红木嵌大理石圆桌摆在厅中，紫砂茶具一应具有，桌后是四周绢素屏风，别离绘有分歧的吉利图案，那一层薄薄的绢布前面，模糊可见一道苗条的身影。
他那般轻巧的语气，仿佛话中所指的不过是路边一棵小草，等着供他闲暇之时玩乐逗趣。沈昀的眉头垂垂皱起，苏潋陌却还是那般兴趣勃勃地问：“沈兄是挑选她生，还是死？”
本来他自始至终就只要这一个目标，无瑕山庄，传剑大会。
苏潋陌未去看那已命在朝夕的女子一眼，勾着唇角说道：“输者，答允对方三件事，不违江湖道义，永不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