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深扶刀，冷哼一声。女妖精顿时委曲得直眨眼，掐腰起家，说:“哎呦，疼死人家了。”
小鬼们齐声应唱:“找娘！找娘！”
“但是没卖成。”另一只吮动手指，绞尽脑汁地组词，“怕被、被府衙捉，就，就……”
番薯说:“府衙没捉。”他想不明白似的挠了头，“府衙说他们，他们是无辜的良民。”
“比起顾深。”苍霁撩开衣袖，盯着方才朱掌柜摸过的处所，“他竟敢在我身上烙印。”
“难怪。”苍霁松弛地靠进椅中，后仰起来，“你我一进城便被盯紧，他们不是想吃，而是想杀人灭口。”
顾深觉着这小儿不但口齿不清，脑袋也有点痴钝。他反而放缓了语气，问:“叫甚么名字。”
“你小子打甚么主张，我一眼就瞧出来了！想跟着混口肉吃是不是？没门！几百年才遇着一个新奇的，现宰的能卖个好代价，你滚一边捏泥巴去！”朱掌柜抽动着大鼻子，给本身嗅了嗅鼻烟，将番薯扔在地上，踢了一脚，“带着那群小鬼滚蛋！不然今晚就拿你们开宴接待人！”
朱掌柜想挤出柜，腰身却卡住了。他慌不迭地拔身，想亲身带苍霁上楼。苍霁却表示不急，抛着金珠问:“刚才听你说话，夜里有甚么宝贝吗？”
净霖两指滑过，苍霁鳞片隐现。净霖俄然偏过甚，指腹贴着苍霁的鳞片摸了归去。
番薯拖着小鬼们跟顾深进屋，他还没桌高，破衣烂衫挂在身上，暴露又脏又瘦的肩膀。他欢天喜地地涨红脸，大声答复:“住、住在土坡坡下边！不记得何时丢的，一转眼就，就找不见娘了。”他怕顾深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娘说她去找神仙。”
“你娘只留了那一句话吗？”
“全天下哪儿都有土坡。”顾深说，“你这该如何找。”
“有的！有的。”朱掌柜卡得脸红，他抹了把汗，说，“来了小我！够开个小宴，您要也好这口，我紧着位给您空一个！”
“死小子！”女妖精尖声，“老娘非咬……”
“我还想再问一问。”苍霁长腿一跨两个阶。
番薯着地打了个滚，对朱掌柜缓慢地“嘶”一声，照他肉墩墩的腿上飞起一脚，回身就蹿进大堂。朱掌柜“嘿”一声，捧着大肚子挪动，骂道:“臭耗子还他娘的长胆量了！”
小儿衣衿下滑，他赶紧拽起来。顾深看不见，一只小鬼就吊爬在小儿的胸口，他须得端着弟弟才行。
朱掌柜昂首仰看来客，喉中又掐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他胸口怦怦直跳，双掌捧颊，更加和顺地说:“畴前没、没见过您……”
顾深的脚才踏进新店，后边衣角便被人拽住。他转头一看，先前跑掉的小儿正牵衣跟着他。
顾深搬了凳给番薯坐，番薯坐立不安，总想晃出尾巴来。但他不敢在神仙面前冒昧，只得忍着。弟弟们都簇拥在他背后，冒出一排小辫望着顾深。顾深从怀中取出一包牛肉，叫番薯先吃了。番薯捧着肉，嗅了好一会儿，窸窸窣窣地埋头啃食。小野鬼们这会儿都温馨地看，一个一个趴在番薯身边。
“我、我……”这小儿有点口吃，“找娘！”
“你家住何方？几时丢的？”
净霖拾阶而上:“嗯？”
净霖略思考:“非论是埋了还是吃了，一城亡魂休说鬼域，靠北的分界司也该有所发觉。即便分界司未曾顾及，此地的掌职之神也该文书上报。食人之妖按律当诛，一经九天境发觉，这一城妖怪一个也活不了。”
苍霁一把扯下衣袖，骂道:“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