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霁面庞惨白,唇模糊泛青, 像是被妖物摄住了心神。石头碰了碰他的额心,公然发觉到一股妖邪之气流转此中,难怪方才仿佛听得屋里有人说话。
苍霁待门一合便立即睁眼,还不能行动,就只能压着不适,缓缓将净霖的灵气抽离内脏,寄于胸口,揉成一团晶莹灵珠。
苍霁正喝的茶一口喷出来,他辩驳的话都含在了口中,又都一概咽下去,恨不能扒开衣服让他摸摸看,甚么“体弱多病”,他清楚是健硕有力、英姿勃发!
苍霁封闭五感, 却瞬息间遭一股清冷灵气强行推开, 腹间灵海几乎照应而啸, 差点暴露秘闻。他赶快咳几声,佯装不堪受力。那灵气一滞,化作细雨融进他五脏六腑。
净霖一边想着,背在身后的手一边捏着本身的指尖,口中说:“事倒不急,沿南线巡查血海就成。不如……哥哥你与我一道?”
“这里另稀有万流民无处迁置,如果丢掉了南边残剩的地盘,中渡便成东西一道。今后即使九天门再不足力,也有力回天了。”净霖情不自禁逼近一步,说,“东边哀鸿遍野,当今饿死的人远比葬身血海的更多。”
净霖携着寒气入门,苍霁伏在枕上半死不活。他见净霖,不由地咳嗽起来。净霖抄杯倒水,递给苍霁。
“父亲如何叮咛。”
华裳恼羞成怒,一身乌黑的外相在地上滚得灰扑扑。她抬高前身,甩着尾将石头扑了个翻滚。石头顶着草冠, 磕了个闷头, 赶快抚稳冠, 又被华裳一爪拍在背上, 给踩了下去。
“他不过是放肆无知,愿以天下百姓赌一番罢了。”东君不与他置气,而是笑似非笑,“何况我问你,九天门尽力联袂都不能使得血海潮退,他凭甚么能吞纳?他如做不到,便是心胸鬼胎,另有图谋。”
净霖只得沿床坐了,闻言:“嗯?”
苍霁悄悄吁出一口寒气,捉摸不定净霖此举是不是有摸索之意。
净霖顿时指尖一缩,像是在苍霁掌心搔了一下。他少见地脱口道:“没见过!”
净霖内心蹦的都是石头,袖里还藏了一个,哪顾得着苍霁有没有握着他,只想把满心满脑的石头塞归去,说:“见多了便烦腻了,哥哥你多见几次就不希奇了。”
东君的扇抵住净霖的胸口,他阴沉沉地抬眼,说:“恰是如此,苍帝便该让出北地,容这数万流民借以安身。我等为除魔抗海四周驰驱,门下为庇护平常百姓身故血海的弟子无数!苍帝他如何就不肯合盟一助?我看过你给父亲的信,你道苍帝故意引四方血海,愿一力吞净――你认得他么?你可晓得,若他当真引去四方血海,那北方高墙崩塌之时,便是中渡陪葬之日!”
净霖不答,而是回身就走。东君在后看着他,目光庞大,只叹一声。
净霖走到半途,快速回顾。他胸口起伏,握剑的手紧攥,容色冰冷得吓人。他对东君说:“四海皆葬,天下将亡,眼看血海吞噬,哥哥们尚在考虑百年以后。苍帝独力吞海,八方无人呼应。无妨,来日他吞血海,我就拔剑相守。”
净霖沉着地说:“扫过几眼,差点忘了。石头一点也不好玩,也不贵重,我夙来是不在乎的。”
苍霁闷咳几声,说:“尚无去处。”
净霖说:“南边莲池未淹之前,梵坛有很多这般的石头,各个都头戴草冠,不希奇的。”
说罢不容苍霁持续,将被子掖到他脖子根,说:“你且歇息,我去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