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霖是我的爱子。”九天君突地话锋一转，“自他入门起，我便躬亲教诲。数年磨砺，耗经心血，方才铸出这把六合第一剑。你生性刻薄，但我却叫你走修罗道，你明白为何吗？”
九天君面露难色，说:“陶致混账，在院里的药堂弄些下三滥的东西。我本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他还会弄到净霖身上去，可见他确切是个牲口！幸亏现在牲口已除，净霖另有回转之机。你手里的三千甲练习了有些时候，一向未曾拿出去过，不如趁此机遇，搏个开门红。”
“北边苍帝行动了。”云生说，“万妖出墙！据弟子回报，连东南两线都被围堵了。他沿着血海一线，不知要干甚么。但行动极大，恐怕要生变！”
“血海压境，他在这个关头也不敢逆天而行。”黎嵘稍作思考，暴露苦笑，“何况苍帝此人固然傲慢，却绝非无所凭依。我当下才临臻境门槛，只怕……”
九天君逗着鸟，笑了几声。
他顷刻暴露双眼，此中的痛苦胶葛沉淀，变得乌黑一片。
空中快速动动一瞬，院中的枝丫被风轰动，簌簌地摇摆起来。他二人马上对视一眼，接着黎嵘翻身而起，斥道:“我打你是为你好！目无长辈，连父亲你也敢顶撞！我打你不该吗！”
“此行必杀。”九天君看着他，“为了百姓，望君拼力而行！所谓邪不压正，你且去了北边，便明白杀他不难。他这个关头要竭尽尽力对于的另有其人，破狰穿万物，他缺点已透露无疑，你掌控机会。”
“黎嵘，定要剐了他的鳞，抽了他的筋，让他生世入不得循环。”
黎嵘接了一侧递来的帕，红肿着眼勉强一笑，说:“净霖年纪尚小，不明白很多事情。父亲这般也是为他好，拘他两日，叫他沉着沉着，便能明白了。”
黎嵘沉默下去，他倚在椅子中，指间把玩着冷杯，一双眼陷在暗影里，竟也有了几分喜怒难测的严肃。他逐步后仰起脖颈，闪现出一种少见的松弛之态。
“你早就明白了。”净霖嘶声力竭，“你看着澜海死、你看着陶致错，你看着千千万万的好儿郎一个个奉上边线！你如何能忍耐的了？你如何能忍耐的了！”
黎嵘鬓边无声地滑着汗，他顶着大成之境的威压缓声说:“因为我不喜杀生。”
“苍帝。”黎嵘余光掠过净霖，却没持续说下去。
黎嵘一滞，他的眼皮没法遏止地跳了跳，硬是撑着面色不改。
黎嵘喉间滑动，他不晓得本身如何应的声，只是在退下之时，听得九天君叮嘱。
“如果有一日你剑道崩毁，你便不是九天君的儿子。如果你肯放陶致一条活路押他回门，他这一次必然难逃死劫。你觉得父亲为何要收这个第八子，前有你秘闻孤绝，后有东君邪归正道，父亲的名誉已经顶天了。陶致他既不是资质绝伦，也没有珍稀秘闻，父亲却仍然收了他，不但收了他，还非常心疼。这些年他凭甚么能在你面前作威作福？因为父亲撑着他！他现在长成这般目中无人、没法无天的模样，你在院门口已经能说出父亲包庇四个字，如何就不能再多想一层！”
九天君负起手，绕着黎嵘踱了几步，说:“苍帝狡猾难缠，连真佛也难以对抗。这是我的心头大患，你最知我心机，天然明白此行的含义。”
两侧人鱼贯而出，室内仅剩他父子二人。
净霖头发未擦，渗湿了身下的被褥。他既不与这两人道别，也不与这两人相视。背上火辣辣地烧着，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