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良苦笑了一下,道:“殿下受伤近一月,伤口始终未愈,臣觉得……必须顿时出发回京,让太病院为殿下诊治,同时……不能再坦白陛下了。”苏子澈顿时笑意尽去,好久才冷哼一声:“那就奉告他,秦王伤重不治,薨,临终之际有言:王妃有孕,不宜吃惊,烦请陛下看在麟儿为国捐躯的份上,临时压下不表,以免王妃惊痛之下动了胎气。”几人神采大变:“殿下!”董良声音有些微地发颤:“殿下别起火,臣……不说了。”
岭南叛军余孽已清,浪穹诏也丧失惨痛,南诏王将其收束后,连递三封请罪的折子,天子念他一贯忠心,又主动出兵互助骁骑军,只将他斥责了几句,倒也未曾降罪。
董良接过那枚玉佩,将它呈到苏子澈面前,道:“臣瞧这玉佩,的确是殿下之物。”苏子澈目光沉沉地不知在想甚么,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淡淡道:“是有几分像,但并不是我那枚。也不晓得哪来的江湖郎中,坑蒙诱骗到我这儿来了。”
接连几日,苏子澈都睡得极不平稳,伤口未愈,略微一动便会痛醒,即便再次闭眼,也没法进入深睡。本就重伤在身,又不得安眠,如此未过量久,便已将他折磨得分外蕉萃。太医赵棠来岭南本就是奉旨顾问秦王,此时早已顾不上其他,一心研讨药方,为秦王熬药治伤。苏子澈未伤及肺腑,又如此年青,按理说只要定时服药换药,照顾安妥,伤口不发炎,用不了多久便会渐渐愈合。
柳天翊不知从何听闻此事,仓促赶来时正赶上苏子澈昼寝醒来。他倚在榻上听董良汇报安宁岭南道的停顿,伤口不得病愈,他的身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每天大半时候都处于昏昏沉沉当中,及至迩来,已是大半时候都在甜睡,本日可贵精力不错,董良便趁机将岭南事件简朴禀告于他,哪知还未说完,几乎又睡了畴昔。他们四人相互对视一番,齐齐跪在苏子澈榻前,苏子澈发笑道:“有甚么话不能直说,还摆这么大阵仗?”
他胸前及面上的伤口已被赵棠用桑皮线缝合。那桑皮线是取桑树之根皮,去其表层黄皮,将内层筋纹渐渐撕下,再将一根根筋纹包裹于外皮中,盘抹数次后取出。如此一来,那一根根筋纹便成了亮光柔嫩的丝线,将这些丝线以药水浸泡,便可用于缝合伤口。这类丝线会跟着伤口愈合与新肉融为一体,无需拆线,更有清热解毒、促进伤口愈合之效。苏子澈在北黎受伤时,便是用桑皮线缝合伤口,北黎天寒地冻,伤口不易愈合,可他年纪轻根柢好,伤口愈合极快,几次受伤都未被他放入眼里。
苏子澈眼底闪现一丝悲意,他晓得本身的身材状况,太医刚为他治伤时,他觉得本身不出旬日便能病愈,一向未将伤势放在心上,但是厥后换药,伤口不管何时看去都是新奇的,像是受伤不久的模样,他才开端慌乱。比来这几天,更是赶紧乱的精力都没有,竟日在昏睡中度过,还老是梦到畴昔的一些事。
实在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候,天然是保命要紧,艮坎离巽只要将他救下,待他大好后即便晓得天子参与此中,也已经时过境迁,便是活力又能如何。可苏子澈偏生与旁人分歧。世人皆知喜悲伤,怒伤肝,但真怒到肝气淤堵,导致当时失明昏阙者,又有几人?苏子澈由强势而殷勤的天子亲身养大,诸事无忧,养得心性果断纯良,也养得一副矜贵娇纵的脾气,他们不敢逆着苏子澈的情意乞助天子,怕他一旦得知建议怒来病情恶化,只能暗里派人四周寻访名医。